他後怕得緊,又擔心自己的狀態影響了姚灼,聲音努力維持著鎮定。
“別說傻話。”他把人好好裹在被子裡,連著肩頭攏在懷中,“你是因我病了才獨自一人上山,我也有錯,你上山時我就該勸住你,等病好再陪你一起去的,戚掌櫃那裡讓他寬限兩日,至多下一批咱們讓些利,補了他的損失。”
他繼續道:“我也想好了,今次回去,咱們就雇人,在家建個小工坊,將做蠟燭這塊營生交給信任的人,按日發工錢。咱們采漆樹果的事,日後只會需求越來越大,早晚瞞不住村裡人。不妨借著這個時機,去知會村長,過了明路,也省的村裡人生出別的心思,回頭給咱們使絆子。”
在村裡生活就是這樣,若是大家的日子都過得差不多也就罷了,若是誰家突然發跡了賺錢了,只會招來眼紅。
一個村子不少人都沾親帶故,是一個十足十的小社會,正所謂人心難測,人言可畏。
尤其嚴之默和姚灼兩人在村裡本就惹人關注,這也是之前他們做蠟燭都盡可能低調的原因。
“萬事都聽你的。”姚灼沒想到嚴之默已經想得這麽周全了,而自己卻給好好的日子添了亂。
他神色黯然,被嚴之默看在眼中,不禁把人親了好幾道。
“還沒同你說,今次來縣城,是王大夫介紹的接骨大夫,幫你重新接骨續了經脈,日後好好養著,你的腿傷說不定能恢復到和從前一樣。”
姚灼一下子睜大眼,連傷筋動骨的痛都暫且拋到腦後。
“真的麽?可那傷都許多年了,還能治好?”
嚴之默勾唇道:“還能騙你不成,就是養好需要時日,咱家日後不缺銀錢,慢慢來就是。”
姚灼抿住嘴唇道:“定是花了許多銀子吧?”
嚴之默揉了揉他的發頂,“想這麽多做什麽,這是該花的。只要你的腿能好,花再多也值得。”
兩人說完,姚灼眼皮子又開始打架。
他失血不少,身體還虛弱,嚴之默給他又喂了止痛片,睡得安穩才能好得更快。
姚灼也沒問那奇怪的藥片是哪裡來的,就著白開水吞了之後,沒多久就覺得痛楚漸漸減輕,人也昏昏欲睡。
嚴之默見姚灼睡實了,才悄悄起身,打算去找店小二提前點一些清淡的吃食。
他打開房門,正好隔壁房間出來的一人也走到此處,過道偏狹窄,嚴之默便後退讓了讓。
孰料對方轉頭看過來,卻沒再往前走,而此刻左手邊也傳來一人的聲音,語調裡透著驚喜。
“嚴相公?”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小小的波折過了,夫夫就要開始正經賺錢了!
第29章
沒想到先前入住隔壁的不是別人, 正是西窗閣的掌櫃戚燈曉與他家男人裴澈。
“戚掌櫃,裴大哥。”嚴之默放輕動作,反手掩上房門。
戚燈曉扶著腰走過來,月份大了,每次見他都覺得身子看起來更沉。
他把嚴之默的動作看在眼裡,下意識壓低了聲音,細語道:“灼哥兒在屋裡?可是睡了?”
轉而又打量嚴之默,見他神情疲憊至極,面色青白,身上的衣服也皺皺巴巴,渾似好幾日沒換了,壓根不像其原本的作風,心下一緊,看了一眼房門道:“你們夫夫二人怎的來了縣城,莫非出什麽事了?”
三人未免在過道堵了路,最後還是一道去隔壁房間坐下細說。
裴澈仍是不發一言地守在門口,兩邊房門都能瞧見,也不妨礙聽屋裡的對話。
戚燈曉倒了杯熱茶,茶水裡漂著清香的花瓣,一看就是自己帶的,而非客棧備好的。
熱水下肚,嚴之默哽在心頭的一口氣似乎終於順了過來,這才講起昨日兵荒馬亂的一夜。
待最後一字落下,戚燈曉以帕掩口,半晌沒說出話來,門邊的裴澈聽了個清楚,眉心緊鎖,顯出深深的紋路。
戚燈曉再開口時,已斂住了情緒,唯有眉宇間擔憂未散。
雖先前每次談生意,做主的都是嚴之默,姚灼在生人面前和他裴哥一樣,是個寡言沉默的性子,可他卻覺得姚灼很合自己眼緣。
總想著尋個機會,兩人好好聊聊,興許能成好友也說不準。
因此眼下的揪心渾然不作假。
“既而今骨頭順利接上,那大夫又是個有些名氣的,想必問題不大,你也莫要太擔憂了。你的身子骨素來薄弱,可別到時候灼哥兒未好,你便倒了。”
又寬慰道:“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灼哥兒若因此治好了舊傷,也是好事一樁。老話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嚴之默放下茶杯,緩聲道:“我也是如此想的,灼哥兒過去日子便苦,遇上我,也未過幾日舒心日子又逢此難,只希望這是他命中最後一劫,此後順風順水,逢凶化吉。”
戚燈曉莞爾道:“是了,這人各有命,卻並非不能化解。縣城西郊有座華亭山,上有華亭寺,很是靈驗。實不相瞞,我先前至華亭山求子,如今正好趁此機會來還願,等我屆時替灼哥兒求個平安符。”
其實按理說嚴之默去會更靈驗,但當下姚灼身邊肯定是離不開人。
“我代阿灼謝過戚掌櫃。”
說罷後,又問起戚燈曉夫夫二人為何在此,聽起來還願只是順路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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