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村時,村長家嬸子還提醒我要裁條紅布,沒成想你已經備好了。”
姚灼抬頭看著驢子,隻覺得日子好得不似真的。
“我也是今日你走了之後才想起來,咱們這裡有這麽個規矩,家中沒有現成的紅布,還是我問越哥兒借的,他先前幫人做孩子的紅肚兜,因而剩了些。”
兩人站在一起看了半天,才把驢子趕到後院的牲口棚裡,放上了提前備好的水和草料,驢子很快埋頭吃起來。
嚴之默累了一日,姚灼沒再讓他去灶房忙活晚飯。
他近來已學著用拐杖,站起來就能做不少事,晚間便算著時辰,把洗菜和切菜都做完了。
再用拐杖支撐著立起來,也不妨礙下鍋炒菜。
嚴之默到底不敢讓他一個人做飯,怕他摔了,始終在旁邊陪著。
但今日確實有些勞累,忍不住捏著眉心,打了個呵欠。
姚灼今日燉了鍋白菜豬肉,裡面還放了新切的豆腐,鍋蓋放上,再等片刻就能吃了。
等菜出鍋的時候,他挨著嚴之默坐下,替他捏了捏肩膀,又怕晚些時候自己忘了,提起一事。
“夫君,你在鎮上時,可聽聞過魏氏商行?”
嚴之默捏眉心的動作一頓,總覺得聽起來很是耳熟,一邊回憶一邊問道:“怎的突然問這個?”
姚灼眉頭輕蹙,說道:“今日村裡徐家嫂子突然來了,還帶著她那個在鎮上商行做事的兒子。你也知道,她和方三嫂素來不對付,更不願和咱家有什麽瓜葛。今日來了,卻問你在不在,我一說不在,她那兒子還客客氣氣的,說回頭再來。”
又補充道:“手裡還提了禮,看著像雞蛋和臘肉,我沒收。”
嚴之默握住姚灼替自己捏肩膀的手,摩挲兩下,一下子想起,魏氏商行不就是上回戚燈曉說的,比呂氏商行晚了一步,沒談下蠟燭生意的那家麽?
也不知這二者之間有沒有聯系,他略頓了頓,安撫姚灼道:“無甚大事,等他再來,我去應付。”
作者有話要說:
1、“鐵打的騾子紙糊的馬”,出自民間俗語;
2、今天睡了一下午感覺被掏空的能量還沒有補回來……加更沒寫完,所以放在明天哦~
第49章
初入十月, 石坎村便下起了雨。
老農戶都知霜降前後若是雨季,那麽冬日雨雪出現的概率就大,所謂“瑞雪兆豐年”便是這個道理, 反之則可能是“乾冬”。
因而雖成日陰雨綿綿,村戶人卻不覺得生活不便,反而都歡喜著田裡的莊稼有雨灌溉,來年收成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嚴之默家後院種的秋菜們倒是應了這句話,被雨淋著卻綠油油地茂盛生長,沾了水珠尤顯得翠嫩欲滴。
不過菜喝飽了水,雞就沒了四處溜達的自由,個個都躲在窩裡,緊挨著取暖。
鄉下土雞長得慢,約莫還要養上幾個月才能下蛋,而今都是乾吃飯不“乾活”的。
嚴之默趁雨小的時候,披著一套草帽蓑衣出來喂了雞,又給驢子添了食水。
院裡土地泥濘,一不小心就踩了一鞋子的泥。
他回到堂屋,把鞋子脫在外面放在簷下,這樣的鞋子需等到出了太陽後,外面的泥巴曬乾,就能直接敲掉,不然刷洗還要多費功夫。
隨後又將蓑衣脫到外頭,掛在牆外,彎腰換了另一雙乾淨的鞋,隨口對姚灼道:“等天晴了,該去河邊上尋幾塊好的青石板來鋪地,不然到了雨季,真是惱人。”
說罷,大約因為出門喝了涼風,嗓子發癢,忍不住咳了幾聲。
姚灼在屋裡撥弄著炭盆,忙讓嚴之默脫了外衣,掛在上面的架子上烘一烘。
雖穿著蓑衣不至於打濕,可也潮潤,穿在身上染了風寒就不好了,自家夫君的身子骨終究是比旁人弱些,不能大意。
灶房的小泥爐這幾日搬到了屋裡,上面燉著紅糖薑水。
他舀了一碗,吹了吹,稍涼了一些後遞給嚴之默,“喝了潤潤嗓子,去去寒氣。”
薑水因加了紅糖,味道能變得好些,喝了小半碗下去,就發了一背的汗。
九月和十六也知道外頭下雨,一早就沒往外面跑。
這會兒一個趴在姚灼腳邊,一個蹲在門框裡,晃著尾巴打量著雨景。
因天氣不好,今日便沒讓方二娘和薑越來,權當放一日假,自然這日也無工錢可掙。
出不了門,嚴之默便搬出了那套香水蒸餾的工具,一旁鋪開紙筆,琢磨著重新設計一套,去找個瓷器鋪子的工匠燒來用用。
姚灼也沒閑著,他的傷腿用了個小板凳架起來,腿上的小筐裡放了不少彩色絲線,正手指翻飛,將其編成絛子*,而後就可以打成各類花樣的結子和絡子。
村戶人家的女子或者哥兒,有這手藝的多是打出來拿去鎮上售賣。
不過姚灼打的,是要配嚴之默做的那些羊乳皂和香水、精油、花露等。
結子可以下面留長繩,到時在那約二十枚,用蠟燭模具做好,又切成圓形的羊乳皂上打孔,串起來後乍看像個掛件一般,玲瓏可愛。
絡子則是用彩繩打的網兜,佩在腰間,裡面可以裝些小物件,汗巾子、玉佩、扇子等均可,當然也是小富之家才有的閑情。
這些都是姚灼幼時同母親學的了,在姚家多年,偶爾也在吳氏的要求下做來,再被姚老大拿去到鎮上賣,不過換來的錢姚灼是從來沒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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