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前路過西窗閣,還叫上了裴澈,一方面是想請他幫自己掌掌眼,另一方面,他就是買了,也得現學如何駕車。
上回和他扯天說地的那牲口行管事今日也正好在,見他來了,卻還記得。
一聽嚴之默是來買驢子的,更是笑意爽朗。
“小兄弟,我可算把你盼來。上回你提了一嘴,可以在草料裡摻些油枯喂牲口,我便去油坊搞了些試試,沒成想還真是好使,毛色也亮起來,膘貼得也厚,如此今年過冬就不怕它們生病。”
嚴之默沒成想這大哥是個能聽進話的,笑言道:“我也是偶爾在書中得見,只是大哥切記草料裡不可加多了油枯,不然反而適得其反。”
管事點點頭,了然道:“我記著,一點點地往裡加,要我說,這油枯就如你說的,還是最適合喂豬,膘貼得是真快。”
說話間,三人齊齊往牲口棚的方向去,到了幾頭驢子面前,管事指了指說道:“我這幾頭驢子都很是精神,你盡可隨便挑,我給你算便宜些。”
說罷就挨個展示牙口,又各自牽出來溜了幾圈。
驢子多買公驢,而公驢又分“叫驢”和“騸驢”,前者是未閹過的,可以配種,後者則是閹好的。
今日牲口行擺出來的這幾頭都是騸驢,他們自家的叫驢也是要留著配種的,若想買新的叫驢,就得先預定上,等母驢下了新的仔,專門留下。
嚴之默最後在裴澈的建議下選了其中一頭,耳朵大大的,眼睛和嘴旁邊各有一圈白,這還是他兩輩子第一次摸到驢,竟然覺得手感還不錯。
【糟糕,單身久了看一頭驢都覺得眉清目秀】
【看主播摸驢,我也該死地心動了。講真,驢的手感好嗎?我也想rua——】
【恭喜默寶升級為有車一族!(鼓掌.gif)】
這頭公驢對外賣三十兩,最後二十七兩成交。
牽上驢,裴澈又領著嚴之默去了打車架的鋪子。
因趕著用,嚴之默沒要那定製的廂車,而是選了現成的,外頭蒙著層藏青色的布,耐髒耐磨,前後都有門,人可以從前上,若運貨,從後頭搬運更方便。
窗戶左右各一扇,掛著用同色布料縫的車簾。
裡面的結構稍微簡陋了些,兩側兩張木板,便是坐人的。
他爬上去看了看,四處敲了敲,比劃了下尺寸,算著應當是能放下姚灼的輪椅,又沒什麽大問題,講了講價就定了,一共花了二十兩。
這邊付了錢,鋪子裡的夥計當場就把廂車套在了驢身上,騸驢性子都溫和,任人驅使。
裴澈是趕車的熟練工了,扯過韁繩,讓嚴之默坐到一邊,專門到城外寬闊的路上練了一個多時辰,在確定嚴之默已經掌握了技巧,絕對能順利回村,不至於沒兩下就把車趕到溝裡後,裴澈才把韁繩交回他手裡,也執意不讓他送,自己步行回了鋪子。
嚴之默一路趕著車,心情暢快的同時,也小心翼翼,初次駕車,他不求快,只求個穩。
好在這頭驢的脾性確實不錯,偶爾轉彎時方向有些偏,拽一下韁繩也能回到正道。
饒是如此,等回到村子裡時,日頭都快落了。
這是石坎村的第一輛驢車,一進村就備受關注,路過村長家時,村長一家都出來瞧了瞧。
村長媳婦手裡還攥著一把瓜子,邊嗑邊道:“新牲口到家,需掛兩天紅布,記得回去讓灼哥兒裁一條。”
嚴之默應下,又道:“叔、嬸子,你們家回頭若是搭車出村,跟我說一聲就是,我左右也要幾日去一趟鎮上,捎一路正好。”
一句話讓村長愈發受用,等嚴之默走後,還背著手跟自家婆娘念叨,“眼看嚴童生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了,等回頭他再考個功名,咱們全村都得跟著沾光。”
村長過去還覺得嚴家老二是個榆木腦袋,現在看人各種賺錢的主意頻出,一個都不帶重樣的,頓時覺得這樣人考個秀才豈不是手到擒來?
就是說來也真是怪,莫不是成親那日從山上跌下去,大難不死,把人摔開竅了不成?
村長媳婦眼裡也帶笑,“現在咱家便不少沾光,前日送來的那塊叫什麽香皂的,好用得很。”
村長捋著胡子道:“下回再用,就拿錢去買,送來是人家的心意,卻不好次次都貪便宜。”
村長媳婦把手裡瓜子皮拍掉,接話道:“這還用你說,我還能不懂這道理了?”
同時心裡又想,這麽看還是讀書人有出息,那些個上門給冬月說親的,能乾的漢子是不少,但還是莊稼人居多,她琢磨著都想個法子推了,能議個讀書人才是頂好的。
驢車到家,九月是第一個往外跑的,乍一見陌生的“龐然大物”,當場就一頓狂叫。
不多時,姚灼也推著輪椅,抱著十六出來了,手上還拿著一截紅布。
因九月的叫聲,也炸了毛,背上和尾巴的毛都立了起來,像一把刷子成了精。
不過炸毛歸炸毛,等到嚴之默把驢車趕進門,它第一個就蹦進了車廂,探索新世界去了。
外面嚴之默跟姚灼說了這一套驢車花了多少錢,“比先前預想的便宜了幾兩銀子,裴大哥也說這頭驢品相好,廂車雖不是多好的木料,但打得結實,咱們仔細點用,能用好些年。”
說完,又把紅布系在了驢子的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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