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氣冷,刁大伯把兩隻手揣在袖子裡,聽到這句話,卻是十分讚同。
“那肥皂的確好使!真沒想到我活這麽大歲數,還能用上這麽新鮮的東西。”
刁翔因為可以便宜拿到肥皂,所以刁家各房都從他這裡買了,沒有一個不誇好使的。
刁翔揚了揚趕車的辮子,笑道:“您就請好吧,那圖紙我看過,繪製的也很是不一般,要我說啊,整個雙林縣,也就您能蓋出來!”
等到了嚴之默家,刁大伯站在門口等刁翔栓牛的工夫,踮腳看了兩眼,忍不住道:“這老房子可忒破舊,若不好好修修,可不能久住,你看看這圍牆,再看看那房頂!”
刁大伯見不得破舊房子,職業病犯了,恨不得當場就上去給人修繕一番。
刁翔走來時正好聽見這一句,附和道:“可不是麽,所以嚴童生才急著蓋新房,他與夫郎原先日子過得不好,成親後才有了起色,這老房子是當時成親時湊合住的,眼下肯定不合適了。不過我聽他們說,到時候這邊老宅也要修繕,聽說想改造成工坊,我尋思若是大伯您新房蓋得好,這老宅定也會交給你來做的。”
刁大伯今日得了這個機會,心裡早就激動得不知怎麽說了。
他這輩子沒有別的愛好,就是愛蓋房子。
最初從普通工匠做起,一磚一瓦地看著房子平地而起,後來做到監工,在多少宅院裡傾注了滿滿的心血。
哪怕這些年在家賦閑,他也沒有擱下這項愛好,就連站在院子裡發呆,手裡的樹枝子在地上畫出的,都是庭宅圖樣。
本以為此生再也沒機會監工蓋房了,誰料如今大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他努力挺直腰板,抹了抹頭髮,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拿出昔日和那些豪門老爺對話也不打怵的信心來。
等看到圖紙,他才真真是覺得驚喜!
本以為村戶人家,哪怕再富裕,也無非是多蓋幾間大瓦房,再圈個盡可能大的院子罷了。
可眼前的圖紙,這小小的合院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還有上面的文字標注,刁大伯識字,也是看得懂的,只見裡面寫明了不少建築細節,深藏了不少巧思。
他最好奇的,就是另有單獨的一張圖紙,上面畫的是淨室的設計。
嚴之默在一旁解釋,若是這樣做,穢物就可以隨水溜走,進入糞池,漚成肥料。
還可以減少異味與蚊蟲,更加乾淨衛生。
刁大伯看著圖紙上漂亮的小院子,簡直迫不及待想看到它在自己的監工下,一點一點建起的樣子。
嚴之默與刁大伯一番交談,確認這位老師傅的的確確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就果斷把這項差事交給了對方。
刁大伯喜不自勝,甚至背過身去,快速抹掉了幾滴老淚。
領頭的工匠定下後,後續的事情就簡單許多。
嚴之默先去了一趟村長家,請村長給自家劃一塊新地,用於修建新房。
他想要的地皮,其實都是現成的,就是挨著嚴家老屋的那一塊,到時候新房蓋好,工坊就在隔壁,做什麽都方便。
那塊地有一部分是無主的,也有一部分屬於村裡一戶姓楊的人家。
上面本來多年前也有楊家的老宅,但後來這一戶搬去了鎮上,老宅就荒廢倒塌了,現在只剩下一些殘垣斷壁。
這戶楊姓人家,在村裡依舊有親戚,村長通過這家人聯系上了鎮上的楊家人,問詢了一番,報了嚴之默給出的價格。
對方已經在鎮子上扎根了,發達後買了宅院,看起來早已適應了鎮子上的生活,以後也不打算回村。
何況老宅早已坍塌,沒什麽價值,於是痛快地答應,把這塊土地賣給了嚴之默。
雙方當天就簽訂了文書,因為涉及土地,又去鎮署過了明路。
此外,那塊無主的土地,也直接劃給了嚴之默。
這點事,村長就能說了算了,不涉及其它糾紛。
待刁大伯在地皮上量了尺,根據經驗,大致算出需要一百兩左右的預算。
嚴之默便把這部分銀錢預留了出來,由他按需取用。
此外也商量好,從采買原料,到召集工匠,都由刁大伯一手操辦。
另在新址上蓋房的好處,就是嚴之默和姚灼不用找地方借住,家中工坊也不受影響。
新宅奠基當日,是請村長特地選的黃道吉日。
依照習俗,嚴之默點了一掛托刁翔買來的土鞭炮。
千響的土鞭,一經點燃就劈裡啪啦地響起來,煙塵滾滾的同時,也點燃了熱鬧的氣氛。
村裡的孩子基本都聚集了過來,鞭炮皮崩得到處都是,他們就歡笑著蹲下來撿。
孩子是無憂無慮的,但大人們就不是了。
大部分村民的想法都差不多,他們雖然不知道嚴童生家要蓋什麽樣的房子,可光看這片地的面積,就知道這房子一定小不了。
說不定,比村長家的房子還大,還多!
掐指一算,這也就是三個月的光景,只剩一口氣的病秧子成了意氣風發的富戶老爺,腿瘸沒人要的剩哥兒腿治好了不說,看氣質早已不是那粗野的哥兒了,打扮起來,竟有幾分貴氣在了。
不過大家議論歸議論,也沒有說不好聽的話的。
尤其這次考慮到工期,刁大伯沒有舍近求遠,除了從外村找了兩個自己熟悉的可靠工匠之外,其余的幫工依舊是在知會了嚴之默的前提下,直接從村裡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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