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時,薑越說起年前嚴之默提到的,要選一個人去鎮上開店的事。
“我這幾日也想了,方二姐比我更合適,我性子不如她潑辣,還拖著個孩子,到底是多了份牽絆。”
薑越的意思很明白,而對這個結果,姚灼也有所預料。
“既如此,年後咱們再和方二姐商量一番。但你若留在村裡,身上的擔子也不輕的,這工坊,到時候就得麻煩你一力管著。”
薑越伸手淺淺摟住貼過來湊熱鬧的小殊哥兒,小哥兒懷裡抱著姚灼送的新年禮物,一個雕刻精致的小木狗,還有一個小風車。
只見他揉了揉孩子的發頂,淺笑道:“這日子已是好得過去我想也不敢想了,日後還有什麽我能幫得上的,你們盡管吩咐。”
姚清人死如燈滅,聽聞最後是吳氏湊了些這些年藏的私房錢,買了一口薄棺,又給村裡幾個閑漢塞了銅板,拜托這幾人把棺材抬上了後山,埋進亂葬崗。
然而就連這都遭到了村裡人的反對,聲稱姚清本就是外村人士,跟著吳氏來石坎村的,一個小哥兒,不知檢點,還因此壞了整個石坎村的名聲,好幾戶家裡有待嫁哥兒的,皆派了漢子在半路攔下,非要吳氏把姚清帶回原籍安葬。
最後,還是姚老大趕了過來,冷著臉和幾家漢子僵持,吳氏則在一旁哭喊打滾,乃至惡毒咒罵。
好歹讓那攔路的讓到一邊,把棺材抬上山草草埋了。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告一段落,怎料那日攔路不成的人家,又聚集在一起,去村長家鬧了。
可人都埋了,總不能做那刨墳開棺,不積陰德的事情。
村長拿這個說事,這幾戶人家才住了口,但他們又有另一個要求,就是把吳氏趕出村子。
村長眉毛一抖,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幾家人早就在這等著了!
而且,家家都認為給出的理由說得通。
姚清跟人私奔,說明是繼承了吳氏的狐媚子手段,一個外鄉婦人,不知根底,說不定從來石坎村的那一刻,就壞了村裡的風水!
甚至還有人提及一些捕風捉影的過往,據說有人瞧見,昔日姚老爹的原配,也就是姚灼的生母鄭氏病重臥床的時候,就曾看見過姚老爹和吳氏在田地裡幽會。
村長頭一遭聽到這個說法,隻覺得有些離譜。
他還記得當時姚老爹是在鄭氏病逝以後,才把吳氏和姚清接進家門。
雖說期間沒隔多久,但最多是被人議論兩句,又不犯法。
他被這幫人鬧得頭疼,正月裡,誰想管這些理不清的破事,遂不耐地問道:“吳氏既是外鄉的,如何早早就和姚長河在村子裡幽會?難不成每日裡跋山涉水地走過來,見一面再回去?”
誰知這問題一出,又打開了好幾個人的話匣子,一個個說得有鼻子有眼。
“姚家不是也有老宅嗎?說不定當初姚長河把人藏到那裡了!”
“我記得那陣子,我家五哥兒跑去那邊頑,回來跟我說那邊鬧鬼,沒人的屋子裡往外飄煙,現在想想,八成是裡頭住了人,偷摸煮飯呢!”
村長抽完了一支煙,才把這些人都打發回家。
他磕了兩下煙袋鍋子,叫來自家婆娘,問她過去有沒有聽過這些風言風語。
村長媳婦用手抿了下鬢發道:“村子裡不少人都聽過,但都是沒影的事,我也沒說到你跟前。可後來都說灼哥兒害了清哥兒,自己遭了報應,傳開了以後,大家就漸漸不議論了。”
這人得勢的時候,說什麽都有人信。
一旦失了勢,不僅誰都要來踩一腳,過去的舊帳也給你翻個底朝天。
村長媳婦不解自家老頭子何故到了這時了,再來糾結這等舊事。
“要我說,都過去多少年了,就算是真的又怎樣?”
村長搖搖頭,揮了揮煙鬥。
“你懂什麽,回去忙活吧,這件事我再想想!”
他是做村長做了大半輩子的,有些事情,比普通村民更敏銳。
姚長河若真在鄭氏還在世時,就和吳氏勾搭上了,那鄭氏的死,會不會是姚長河做了什麽?
而且吳氏過門後,姚家父子兩人對待姚清的態度,也太過奇怪,再想深一點,姚灼在後山摔斷腿且毀容的那一次,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老村長一下子想了許多,隻覺得後脊梁都發涼。
工坊歇過十五才開工,可在此之前,嚴之默也沒閑著。
先把三十斤辣椒稱出來,交給元寶,讓他跑一趟縣城去送貨。
又把新建的暖房,暫且全部用於土豆的種植。
這幾間暖房新建的時候,都提前做好了符合尺寸的長款種植盆,又深又大,在屋子裡挨著擺滿,頗為壯觀。
等到把切塊後曬好的土豆挨個栽種進去,差不多已經過了三日。
等到這批收獲,下一批,嚴之默就打算直接挪到大棚裡種植。
暖房則留著做新種子的育苗,順便還能種些蘑菇、木耳之類對陽光要求不高的菌類。
在此之外,還有農具的研發。
自從上次聽尤鵬海說起,他二哥在縣衙做文吏後,嚴之默便思考著,能否將這農具製作出來,直接獻給縣裡。
畢竟農具要大范圍推廣才有其價值,嚴之默又沒打算當一方地主富農,把新型農具捂在家裡不給旁人看,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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