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的目光突然變得無比森寒,“你的意思是,我的心意都是假的不成!”
小魚手托著腮,遙望漫天星鬥,出神道:“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喜歡的人就在我對面的山上,那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登上那座山。”
孟章神色一陣變幻,“那你是說,我不去登山,隻死守在這山腳是懦夫行徑?”
小魚笑道:“哪裡哪裡,孟兄能不懼世俗眼光,為了狐女隱居在此,已經是要莫大的勇氣了。”
他提起燈籠,想跟孟章告辭,孟章坐在廊上,臉上一半是燈光,一半是陰影,他低垂眼簾,掩住其中幽暗的神色,對著小魚笑道:“說了這麽久,口也幹了,客人不妨進屋裡喝杯茶再走?”
一陣風來,屋中掛著的滿牆畫卷又一次嘩嘩作響。
第42章 小魚畫畫
小魚立在掛滿畫卷的那面牆前,看著畫裡的一頭豬。
牆上掛著很多幅畫,有景物畫,還有各色人妖鬼怪的畫,其中,還有一頭豬的畫像。
這頭豬長得肥頭大耳,層層肥肉疊成了無數的褶子,肚子幾乎垂到地上。豬的後腿和屁股上還沾著糞便,透過畫面,就能感到這頭豬身上的臭氣熏天。
跟這頭豬掛在一起的,是一個男子的畫像,還是一個姿容甚美的男子。
小魚自己就曾因為容貌英俊引來雷雲城中男女老少的圍觀,可畫像中的這個男子英俊到如同仙人臨世,同樣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他的眼睛鼻子嘴就是生得格外不同。
而且……而且小魚覺得,這畫中男子看上去有幾分熟悉,說不定又是他的一個熟人。
真是難得,他竟然還認識長成這樣的人物,不知道這人現在在哪,跟他交情好不好,拉他去雷雲城賣幾天魚他能不能同意。
孟章端茶出來,放置好茶具後便走到小魚身後,欣賞著滿牆的畫卷道:“這都是來往路人為我留下的畫。”
“來往路人?怪不得這些人物畫像風格各不相同。”
“我久居深山,雖不覺清苦,也難免有些寂寞。有人經過此處時,我就會請他們給我留下一幅畫。有他們留下的畫在此,也覺得這屋裡有了絲人氣。”孟章淡淡地道。
“孟兄一直是獨自一人在此居住嗎?”
“不,之前我身邊還有一個仆人,只是那仆人覺得山中日子難捱,也不知會我一聲,就這麽跑了。”孟章匆匆道,這個仆人好像讓他十分厭惡,提起他也十分不耐。
他指著一張已經鋪好紙的桌案道:“魚兄你可願意為我留下一幅畫?”
小魚也不記得自己會不會畫畫,不過孟章留他們的畫是為了慰藉山中歲月,應該也不介意他畫得好不好。
小魚到桌案後坐下,筆放置在他右手邊,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的,似竹非住,似玉非玉,白森森的,還有點發黃的痕跡。
小魚提起筆,手裡像握了一條蛇,涼絲絲、滑膩膩的。
他正在思考畫什麽,孟章就道:“我喜歡看人,魚兄可否給我畫一個人?”
“畫什麽人?”
孟章嘴角含著笑,眼底卻是一片幽深鬼魅,“我這枝筆非常神奇,必定得是一個情誼與你非常深厚的人才能被畫出來,魚兄不妨試試,看看這世間有沒有真心待你的人。”
世間真心待他的人?小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季寒,“落在紙上會怎樣?”
“你就會知道,這人在你心中最真實的模樣。”孟章按著小魚的手腕,往下一壓。
筆尖接觸到紙面的一刻,小魚的右手就像脫離了自己的控制,一筆落下去後順暢得如同他早就畫了這幅畫千千萬萬遍,季寒的輪廓很快在紙上顯現出來,又一點點增添細節。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小魚就把自己腦海中浮現的季寒分毫不差地畫在了紙上。
畫中的季寒雙手抱懷,下頜微揚,斜飛入鬢的眉下是一雙半闔的眼睛,對季寒什麽都不屑一顧的神態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幅畫還沒有完,小魚的手又難以控制的往前,給季寒的頭上加了一對黑色的貓耳,還在季寒臉上加了六道貓須!
小魚:……這絕對不是他畫的,絕對不是!
孟章看了他畫成的畫,笑道:“有趣得很,也可愛得很。”
雖然季寒不在,小魚還是禁不住豎起了背上的汗毛,他丟開手中那支奇怪的筆,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周圍,確保沒有看到季寒的身影,才捂著胸口松了一口氣。
孟章打量著小魚的畫道:“這就是待你真心的人嗎?魚兄。你可知道,得到一個人的真心,其實就得到了可以操縱他的咒語。”
“什麽咒語?”
被小魚丟開的筆在桌案上咕嚕嚕滾動著,啪嗒一聲落到地面。
孟章只是神秘一笑,“你會知道的。”
。。。。。。
趙臨秀已經用很慢的速度來吃他這桶飯了,可是再怎麽慢,桶裡的飯終究還是有吃完的時候。
吃飯時他的嘴也沒閑著,他和季寒從來沒有和平相處過半個時辰以上,好不容易抓到這次機會,趙臨秀除了把自己的車軲轆話滾了一遍又一遍,還從各種新奇的角度提出理由勸說季寒。
大到世間和諧,季寒回明刀堂是有普度眾生的重大意義,小到明刀堂連山頭上種的樹都是跟季寒相襯的松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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