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無禮!”
“竟敢質疑先祖榮耀,陛下——你聽到了嗎?王后竟敢質疑長生軍,陛下的先祖也是長生軍中的一員啊!”
一涉及到“長生軍”,這些貴族們一改之前的鵪鶉模樣,一個個氣憤填膺,恨不得將眼前辱沒先祖的王后杖斃當場。
“嘻嘻……我可沒有羞辱你們的意思,只是你們的祖先殺死了石炎,不知道他們的本領你們又習得了多少?”
王后一步步走進燈火通明的大殿中,溫雅的嗓音也變得令人不寒而栗,說到最後一個字時,發出的已不再像人聲,而是低低的獸吼。
有人驚惶地喊叫出聲,指著王后的雙手顫抖不能言。
因為王后的雙臂上盡是一片血紅,她今日穿了一身金紅色的宮裝,站在陰暗處時,尚看不出什麽異常。可當她走入燭火中,才發現她的袖子上站滿了暗紅的血水。
血水濡濕了王后的長袖,甚至還在滴滴答答地流淌。
王后滿臉詭笑地走進殿內,投在牆上的影子已經變成一隻龐大的妖獸,妖獸轉過頭來,眼睛如同兩團碧綠的磷火。
尖叫聲一時響起,又很快消失。
歲離推開了國主寢殿的門,雙掌在門框上印下了兩個鮮紅的掌印。
“陛下,臣妾來了,莫怕。”她笑嘻嘻地道,鮮血浸濕的長裙緩緩拂過地面。
第19章 蠱血
從茶肆出來後三人都有點沒精神,隨便找了個方向走著,走過一陣後韓雙才突然說:“忘了問那些地窟裡的人怎麽樣了,他們最後有沒有被救出來,不行,我要回去問一下才行!”
梁明玕望了一眼身後的茶肆,搖了搖扇子,“算了,老人家講了這麽長時間,也累了,韓兄弟你就不要去擾人清靜了。”
“可是……”
“別可是了,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窟裡就算有人,也早就成灰了。”梁明玕按著韓雙的肩膀,硬是把他從茶肆前拉走了。
花車遊街後,城裡的人要麽追著花車而去,要麽去最熱鬧的坊中遊玩,他們正在走的這條街上也沒有什麽人氣,除了他們三個外,只有風在吹拂著地上殘留的花枝。
梁明玕拉著韓雙,也忍不住感歎,“這滅魔國……一百多年時間竟能折騰出這麽多事來。也虧它是在這麽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破地兒,挾持個魔修就能抖這麽久的威風。要是遇上那些實心眼的修士,拚著天打雷劈也早不顧那些保護魔修的凡人,早剮了他千回萬回了。”
韓雙咬緊了牙關,眼中血絲遍布,看著就是梁明玕口中“實心眼”的修士,跟他那個拚著天打雷劈也要殺了山月國國主的師尊如出一轍。
而天打雷劈的幽玄劍尊本尊——小魚在一旁容色淡淡,在聽老人講長生軍的故事時他也是最沉靜的一個,絲毫沒有韓雙和梁明玕的激憤之態。
韓雙滿腔怒火無從宣泄,隻覺得在這融血城裡走過,每一塊石磚下面都有一條在地窟中慘死的人命。
他又突然頓住,攥緊拳頭怒道:“融血城中的一切不是魔祟,而是人禍!修士們就算知道炎魔作亂也不能出手,這世上的妖魔都能視人命為草芥,為什麽我們這些一心向道的修士反而會受種種限制?就算我們能修到師尊那樣的境界、移山填海都不在話下,還不是動不動就被天雷劈打三天三夜,修仙不為救民於水火,那還修什麽仙,算什麽道!”
梁明玕扇子也不搖了,一臉詫異道:“韓兄弟……”
小魚也停下來,想了半晌後道:“我在雷雲城時,也被人投入過監牢,那個地方又黑又臭,吃的只有一碗餿飯,那地方,想來跟融血城的地窟也差不多。”
不僅是韓雙,連梁明玕也是一臉驚訝地看過來。
“師……魚師弟,你怎會被人投入牢獄?”
“因為我賣魚時,一條魚從桶裡蹦起來打了一個人的臉,那個人還是一個巡撫,我的魚打了他的臉,他就把我關進了牢獄。”
小魚想起那幾天的日子也是直撮牙花子,“幸好他夫人的丫鬟來我這買過魚,求個情把我給放了。不過那監牢裡也是滿滿當當的一群人,個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裡面當然有殺人放火的惡人,但也有跟我一樣莫名其妙被關進來的人。韓雙,你說你能救得了他們嗎?”
小魚拍著韓雙的肩,和緩道:“我想這融血城的事,聽來沉重,其實在世間本是尋常。世事就是這樣浮沉不定,我聽梁兄說修仙是順天而行,想來一切怨憎因果都是冥冥中的定數,一個人再有本事,也救不了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人,就算你救了他們,你也不一定是幫了他們,修士修行,也是修這一份超脫自在。”
“可、可是……”
“但是人活一世,當要活得堂堂正正、痛痛快快。看不穿參不透又如何,當年我若在此,千萬人在前,也定要取那炎魔首級!”
韓雙眼眶濕潤重重點頭,目光堅定地看向他的師尊,而小魚也以同樣堅定有力的目光回視,師徒兩個執手相看淚眼,恨不得在這街上對天對地發一通誓願。
梁明玕搖著扇子,不知為何,好像看到了一隻小白兔被一隻披著羊皮的大灰狼唬得心服口服。
他剛想開口叫聲好,腳底就踩到了一樣東西。梁明玕低頭看去,發現踩著的是一束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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