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尊真的好厲害啊!那天的雷雲我在雲州都能看見,劍尊不僅抗下了雷劫,還斬殺了不少修士,除了劍宗宗主,其他的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
幾個小孩嘰嘰喳喳,話裡既有對這位尊者的恐懼,還有對他的崇拜。
陸乘風在一旁聽著,若不是為了維持自己高人的形象,也恨不得加入其中。
畢竟兩個月前的那一戰,他就在劍谷之中,看著出關的劍尊硬抗雷劫,在雷火中淬體重生。
與華陽門宿有舊怨的幾個門派也在這時找上門來,劍尊扛著雷劫,還要對付這些不懷好意之人。
太一閣的清靜三仙都是武主巔峰的修為,三人一心,合起手來也不亞於一位尊者。
還有劍宗的宗主破月劍主,紫陽府長老燕鱗生,無一不是武主修為。
嶽霖發動所有華陽門弟子結成劍陣,勉力捆住其中一位,但還有四位武主對正歷經雷劫的劍尊虎視眈眈。
那一戰驚心動魄,雷光與法術的亮光結合,將整個大陸照耀得如同白晝。
劍尊雖是尊者修為,但如此險境下,也差點隕落於此。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黑刀自天外飛來,斬殺破月劍主,又攔下清靜三仙中的兩位,讓劍尊順利渡過雷劫。
這還是明夜劍尊逝世後,出現的唯一一位尊者。而且晉升時天道降下十方雷劫,這在歷代尊者中,也極為少見。
世人都說,這是幽玄劍尊有仙人之姿,才會在渡劫中就能斬殺四位巔峰武主,卻極少有人知道,劍尊曾得到過一柄黑刀相助。
“仙長仙長!”一個梳著雙團髻的女童扯著陸乘風的袖子晃了晃,也晃回了陸乘風飄走的心神。
“仙長!”女童咧著嘴笑,稚聲稚氣道,“這次我們來,能不能見到劍尊啊?”
此話一出,剛才還嘰嘰喳喳不停的幾個孩童也停下談話,齊齊往這看來,一個個的眼裡都飽含期待。
陸乘風有些不忍心,但還是直白道:“劍尊現在並不在門中。”
孩子們的眼神齊齊黯淡下去,女童不死心,繼續問陸乘風,“那劍尊去了哪?他還會回來麽?”
劍尊去哪了?他還會回來麽?這兩個問題也是華陽門上下都想問的問題。
劍尊渡劫成功後,就追著那柄黑刀而去,再也不見蹤影。若不是門主整天笑呵呵的,他們都要懷疑劍尊晉升後四大皆空,也不記得自己跟華陽門的關系了。
而且陸乘風記得,那柄黑刀——明明就是刀魔的武器,劍尊追著黑刀而去,是想去找刀魔麽?
第89章 只有相逢無別離(回憶篇完)
青州
莽莽大山中,一個白衣人行走其間,步伐如閑庭散步,只是所到之處,蛇蟲鼠蟻、妖獸精怪紛紛望風而逃,整座山裡除了哪些沒長腳的花草樹木,連一個活物都不剩。
這白衣人正是前不久剛剛晉升為尊者的幽玄劍尊謝衍,剛從地底出來時,他還是一副邋裡邋遢的模樣,經過天雷淬體後,新鮮出爐的劍尊重又變得俊朗瀟灑,行走在重重山嶺間,也如一尊帶著淡淡光暈的玉像。
劍尊嘴角帶著笑,但他其實並不高興,掛在臉上的笑也顯得陰沉沉的。
他圍著青州的十萬大山走了好幾圈,圈子越縮越小,最後他鎖定了一座山嶺。
每走一步,便有一重劍氣從他腳下蕩出,一重重的劍氣躍上高天,彼此間縱橫交錯,織成了一隻偌大的籠子,將整整一座大山困在其中。
劍尊走完最後一步,這個“鳥籠”已經徹底完整,他好整以暇地對著大山深處道:“阿照,你肯不肯出來見我?”
大山深處毫無動靜。
劍尊追著刀魔追了兩個月,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卻連人家的面都沒有見到,也難怪現在會氣急敗壞,不顧體面了。
劍尊臉上的笑意更深,只是配著他烏沉沉的眸子,這笑也顯得越發瘮人。
“阿照。”他聲音和緩地道,“你不見我,那我可要來找你了。”
在劍尊踏入“鳥籠”的瞬間,整座山林忽地一震,一柄黑刀從叢林深處擲出,落到劍尊面前,刀柄在上,刀鋒在上,眨眼間變成千千萬萬柄。
劍尊面前,已經是一座刀山。
劍尊眼也不眨地走過去,第一把刀劃破他的衣襟,第二把刀劃破他的皮膚,他走了三步,身上就多了數十道血痕。
在劍尊跨出第四步的時候,所有刀影在一瞬間消失。
劍尊順著山坡走上去,在最高處的一棵楓樹下看到他要找的人。
那個人戴著鬥笠,簾幕垂下,面容也看不分明。
但謝衍知道,這個人就是季寒,從陸乘風提起他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人是季寒。
他沿著山坡跑上去,什麽法術也不記得用,滿心的焦躁鬱悶也全然忘卻,像個情竇初開的懵懂少年一樣,不顧一切地奔向他最想靠近的人。
他跑到季寒面前,隔了漫長的十六年。謝衍伸出手,想掀起季寒的簾幕,季寒卻後退一步,抬手按上自己的鬥笠。
“阿照——”
鬥笠落下,謝衍記憶中的季寒是英姿勃發的少年郎,是眉眼間濃墨重彩的俊郎君,毫不遜色於世間任何一位男子。
而十六年後站在他面前的季寒,臉孔蒼白如鬼魅,每一寸肌膚上都爬滿了詭異蠕動的符文,這些符文還在輕輕蠕動,黑中泛紅,如一條條吸飽了血的蟲子在季寒身上亂爬。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