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擦乾淨手上的墨漬,太上皇后慢步朝小佛堂走去。
嬤嬤跟在身後,斟酌一會兒,估摸著太上皇后是舍不得苦命的小兒子,輕聲安慰道:“娘娘放寬心,王爺是有福之人,孽障除了,指定能安安生生的。”
聞言,太上皇后腳下一頓,鳳目微垂,輕飄飄地睨了老嬤嬤一眼。
“徐嬤嬤妄言,斷舌以儆效尤。”
話音落,不管身後驚懼的哭求聲,進了佛堂,誦經拜佛。
——
周朝末代,慜帝在位共二十六年,荒淫無度,政令不通,苛政傷民,黎民苦之久矣。
周慜帝十七年,鎮守北境的冠軍大將軍趙經緯擁兵反叛,揮師南下。
十七年秋,西疆十五萬兵馬投入趙經緯麾下,出去鎮守北境和西疆的兵馬,南下的起義軍共計二十萬。
十八年春,突厥來犯,趙經緯抽調兵馬回防塞北。
受突厥和南部朝廷的兩面夾擊,起義軍攻勢大減。
同年冬,兩軍在晉州謝君峰交鋒,鏖戰半月後,起義軍大敗,退守黃河以北。
撤退途中,平叛軍窮追不舍,俘虜起義軍兵士難以數計——趙經緯發妻、幼子皆在其列。
“斂兒不怕,你爹會來救我們的。”
燕然手腳戴著鐐銬,面上髒汙不已,強自鎮定哄著七歲的小兒子。
趙斂被母親攬在懷裡,雖然很害怕凶神惡煞的士兵,也沒有嚎啕大哭,怯生生地抓著母親的衣服,竭力跟上行進速度。
母子倆弓著身子走在一乾俘虜中,單薄的衣服不足以抵禦寒風。
等被周朝的士兵帶回軍營,已經將近夜晚。
兩人沒有和其他被俘虜的士兵關在一起,而是在一個單獨的帳篷,裡面還有很多個神色麻木、衣著破爛的女人和小哥兒。
入夜,帳篷裡沒人點蠟燭,伸手不見五指,可怖的黑暗將人吞噬殆盡。
不多久,外面喧鬧起來,幾個滿嘴汙言穢語的士兵闖進來——這是今日在戰場上立功的周朝士兵。
很快,帳篷內響起絕望的尖叫聲,還有士兵們叫罵攀比的可惡聲音。
燕然攬著趙斂,捂住他的嘴,靜悄悄地縮著雙肩,躲在角落裡發抖。
一個女人掙扎太劇烈,將她身上的士兵踹倒,那士兵正正摔在母子倆面前。
“他娘的,老子扒了你的皮!”
士兵伸手在地上摸索趁手的武器,一下摸到了燕然的鞋面,燕然嚇得更往裡縮腳。
“這裡還有一個娘們兒!”那士兵抓住燕然的胳膊,“今天抓來的?比這些雞好摸,兄弟們都來瞧瞧!”
忙著辦事的人抽不出空搭理他,只有幾個人罵他沒腦子,“那是趙經緯他婆娘,將軍說了不能碰,留著換城池。”
“呸!”
士兵不滿,卻不敢說別的,一口濃痰吐在母子倆身上,轉身抓回先前的女人,掄著肥掌就往她面上扇了兩巴掌,口中咒罵不止。
只是碰過了貴夫人圓潤的手,再碰身下乾癟髒汙的女人,內心的邪念更加濃鬱。
事乾到一半,士兵扯著女人朝燕然走過來,將之狠狠摜倒在燕然腳邊,壓上去,一手卻抓向燕然,撕扯著她身上的衣服。
燕然奮力反抗,招來一巴掌,頓時一陣耳鳴。
士兵掐著人的脖子,讓她反抗不得,肥膩的手到處亂摸。
燕然大張著口喘氣,手上不停抓撓,卻起不到半點作用。
絕望之際,士兵悶哼一聲,倒在女人身上,雙手捂著側頸抽搐起來,口中發出意味不明的咿呀聲。
“不準欺負我娘!”
趙斂兩手握著一把沾滿血液的鋒利匕首,見男人還在抽搐,又捅入男人的咽喉,霎時間血流如注。
他人小,被平叛軍抓住的時候沒人搜身,誰都沒想到他身上竟然藏了一把匕首。
燕然看著小兒子的動作呆住了,隨即回過神來,迅速穿好衣物,一把抱過小兒子,蜷縮到角落。
男人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搐,不多時,他身下的女人也回過神,將他掀翻在地,撿起趙斂掉在地上的匕首,一刀一刀扎在男人的死穴上,動作狠厲而麻木。
一同前來的男人各自都在醉生夢死,沒人注意到角落裡的這一幕。
等眾人完事,結伴離開,走了一段路才發覺人少了一個,遂掉頭回來找。
只找到一具涼透的屍體。
被捅死的男人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軍官,燕然和那個女人也因此,在周軍面前受到鞭刑。行刑到一半,女人咬舌自盡了。
男人死了,像他這樣的士兵卻隻多不少,男人的死並不會震懾到他們,反而為母子倆帶來更多的折磨□□。
一月後,周軍中流傳著一條消息:派去和起義軍談判換城池的軍官,被趙經緯親手斬於馬下。
沒幾日,燕然被充作周軍軍妓。
凌晨,在一夜中最冷的時候,燕然蜷縮在帳篷一角,不住發抖。
軍營又死了一個軍妓,一件司空見慣的事,甚至做不了大兵們的談資。但是亂葬崗的野狗會為此狂歡。
趙斂很小一隻,偷偷跟著扔屍體的士兵離開,去往亂葬崗。
等士兵罵罵咧咧地離開,趙斂才從藏身的灌木叢中爬出來,跑向領冰冰的屍體。
他給屍體磕了個頭,伸出皴裂得留著血水的手,生疏地脫下屍體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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