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青擦乾趙斂的眼淚,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輕聲呢喃:“阿斂,告訴青哥。”
趙斂睜開眼睛,一眼望進阮朝青眼睛裡,他眼裡的濕潤也沒放過。
兩人頭抵著頭,像是在以這種方式給對方養分,相依為命。
趙斂薄唇顫了顫,由於良半晌,最後還是顫著眼瞼合上雙目,滾燙的淚湧出來,滑到阮朝青手上的時候已經涼透了。
“青哥......別問了......我求你了......”
他搖著頭,試圖掙脫阮朝青的雙手後撤,仿佛這雙手也成了困住他的繩索,一不小心就會被拖入深淵。
阮朝青一隻手仍舊捧著趙斂的面頰,另一隻手悄然繞到他頸後,微微下拉,兩人的唇碰在一起,一邊火熱,一邊沁涼。
趙斂愣住,睫毛輕顫,來回幾下,終是沒有睜開眼睛。
阮朝青輕啟朱唇,含住趙斂的下唇,用尖銳的虎牙撕咬廝磨,稍一用力,不等人覺得痛,又順勢放開。
他想報復趙斂的不自愛,臨了卻變成了溫柔的輕哄,哄著他敞開心扉,也哄著他放開緊咬的牙關。
他嘗到了鹹澀的味道,捉到了畏畏縮縮的小魚,纏住它不讓它躲進藏身之處。
阮朝青仰著頭親吻趙斂,手禁錮著趙斂的腦袋,不讓他逃離。
等粗重的喘息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才進入尾聲。
阮朝青在趙斂的臉龐上落下綿綿密密的細吻,沿著鹹澀的軌跡,從下巴到微微凹陷的臉頰,從略顯硌人的顴骨到輕輕顫抖的眼睛,不漏分寸。
“阿斂,你看看我......”他的唇輕輕貼在趙斂的眼皮上,上下顫動。
聞聲,趙斂睜開眼睛,阮朝青的頭退後些許,他一下就望進阮朝青的眼睛裡,那裡映著他的模樣。
這時候他本該欣喜若狂的,可是阮朝青的眼睛太明亮了,亮得他輕而易舉看見自己,看見自己斑駁潦草的人生和劣跡斑斑的心事。
一股惡臭向他襲來,那些隻敢在陰暗處作祟的蛆蟲,接二連三活躍起來,瘋了般想要見到陽光,想要告訴阮朝青他面前的人有多麽惡心。
阮朝青眼睛裡趙斂的面孔,一眨眼多了很多密密麻麻腐動洞,肥胖的蛆蟲蠕動著身體鑽出來,在趙斂臉上爬行,所過之處留下一條條黏膩的拖痕,蜿蜒著覆蓋了整張臉。
“阿斂......”
趙斂抖著手遮住阮朝青的眼睛,他未出口的話好像也隨著這個動作戛然而止。
他的臉好痛,即使隔絕了阮朝青的灼灼目光,好像還是被燙得焦糊,痛感越來越強烈,自面龐蔓延至四肢百骸。
疼痛和惡臭尚且能夠忍受,難以控制的是自下而上的嘔吐欲望。
這欲望似乎會說話,明明白白告訴他,它是由對阮朝青的愛意構成的,他會讓趙斂無可自拔地自厭、自卑、自棄,最終走向滅亡。
僅剩的竊喜顯得渺小無力起來,一陣寒風吹過,瞬間不見蹤跡。
\"怎麽了阿斂?\"阮朝青察覺趙斂手抖得厲害,手下的肩背也十分僵硬,於是伸手想拿開他眼睛上的手。
“青哥......”
趙斂緩緩把頭靠在阮朝青胸前,阮朝青忽而安生下來。
“我要去江南了......”
走得遠遠地,不要在青哥面前......難堪。
阮朝青心跳一頓,直覺不對,按捺住焦躁情緒,問他:“你不願跟我成親了?”
嘴都親了,婚也要成。
願意。很想——趙斂想。
想了很多年,做夢都在想。
只是......
“我要去江南了。”
“那好吧。”
阮朝青一手拍著趙斂的背,一手來回撫摸著他的頭,“等我們成親了,把兵權交給太上皇,一起去江南。”
趙斂詫異,隨即揚著唇笑了,只是眼淚汩汩流淌,洇入阮朝青的前襟。
有這句話,他就當和他成過親了,此生無憾。
作者有話說:
還剩1300,放在明天的更新裡了,嘻嘻
寶子們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開個隨機抽獎,抽到jj幣最少的寶子說說想看的番外,我盡量搞個訂製怎麽樣?
或者我自由發揮,嘿嘿嘿!
第29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僅僅過去三日, 大理寺查案收尾,聞懷仁定罪,系前朝余孽, 確當無誤,判立即處斬, 誅滅九族。
行刑那日, 午前尚且春光明媚,午後下了一場春雨,淅淅瀝瀝下到晚上,將刑場的血腥衝刷得一乾二淨。只有磚縫中、泥土裡存在一絲痕跡,昭示著皇族新的遮羞布。
今日的慈寧宮比往日還要肅靜許多,伺候的宮女太監愈加仔細,手腳輕慢而伶俐。
太上皇后身著一襲銀服,化著淡雅的妝容, 佩戴的金步搖少了一分華貴,多了幾分素淨。
她立身在案幾前, 素手持筆,蘸滿濃墨, 在畫紙上暈開、描摹。
不多時,一副花鳥畫完成了。
一枝趨於凋謝的海棠揚著花枝, 零落的花瓣落在塵泥中, 一隻春燕口銜花瓣, 頭朝著高高的花枝,振翅欲飛。
太上皇后擱下畫筆, 垂眸望著未乾的墨跡, 待畫風乾, 遂將之卷起來, 用紅色絲帶扎上。
“拿去焚了。”
宮女恭敬地接過畫,行禮離開。
“斂兒出發了?”
老嬤嬤雙手遞過濕熱的帕子,“回娘娘,齊王殿下已經啟程,老奴聽說南征王前去送行,直送到十裡亭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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