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有罪、微臣無顏面見陛下啊!”
不說是趙斂,上首三人亦被阮朝青忽然的作態嚇得不輕,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麽藥,甚至來不及開口問罪。
“承蒙陛下信重,將齊王殿下托付於南征軍中,微臣自認盡心盡力十余載,可今日才知曉齊王殿下早就被奸人下了藥,微臣......微臣無能,請陛下責罰、請齊王殿下責罰!”
說著說著,阮朝青當真落下淚來,俯身叩首,久久不起。
此言一出,殿中眾人皆變了臉色,張太醫更是立刻回神,跟著重重跪下。
太上皇驚愕不已,忘了治阮朝青私自回京的罪,問他:“南征王此言當真?”
阮朝青抬不起頭來,額頭磕著身下那方寸之處,“微臣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點虛假,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聲音之狠厲,眾人也不知他是在起誓還是咒罵下毒之人。
“張太醫,你說。”太上皇點了張太醫作答。
張太醫更加恭敬,斟酌答道:“回太皇上,南征王......南征王所言不假。”
隨後,張太醫給出了和於夫人相差無幾的說辭,“齊王殿下服藥至少八年,如今毒性已經侵入五髒,若繼續用藥,不出半年,恐怕......恐怕......”
阮朝青聽著張太醫的話,心裡一疼,雙拳漸漸握緊。想到這是在興明宮,遂又緩緩松開。
趙斂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這般暗害,是他阮朝青無能,是他該死。只是一想到於夫人說趙斂十有八/九知道自己中毒,他心裡更加生氣,恨他拿自己的性命當做草芥,恨不得立刻把人養好了,再痛打一頓好讓他漲漲教訓。
“豈有此理!”
太上皇暴怒,即刻命人徹查此案。
待冷靜下來,太上皇不由想起八年前,就是一位大師為趙斂批命,那之後趙斂的身體才一日不如一日。
可是那位大師已經仙逝多年,就算不是得道高僧,也不可能連續這麽多年給趙斂下藥。
隨即,太上皇眉頭狠皺,想起什麽,命令道:“去把聞懷仁緝拿入宮!”
伺候的小太監得令,迅速向外面等候的禁軍傳令。
聞懷仁就是聞太醫。
聞太醫原是京城醫館的大夫,太上皇起義時入伍做了隨軍郎中,起義那幾年沒少救軍中將士於水火。也正因此,太上皇才放心讓他為趙斂調理身體。
如今想來,也正是因此,他才有了可趁之機。
“斂兒......為何要謀害本宮的斂兒......”
太上皇才下命令,太上皇后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她面色一片慘白,忽而掩面痛哭起來,與往日精致得體的模樣相去甚遠。
趙宿亦是十分錯愕,只是這是有太上皇坐鎮,不是他住持大局的時候,隻好低聲安慰著母后。
而趙斂,這個受迫害最深的人,卻面無表情坐在下首,只是望著長跪的阮朝青,望著他下意識緊緊握起的拳頭,望著他一向挺直的脊背為他彎曲,望著他埋下的雙肩微微顫抖。
好像他不是事件中心的人,他只是在等阮朝青罷了。
太上皇看著趙斂無波無瀾的模樣,隻覺痛心。如若不是聞懷仁,他這個有經天緯地之才的兒子又何至於此?他本該在朝堂上指導安國治民之策,而不是與湯藥為伴、屈居江南一隅。
一時間,隻恨不得將聞懷仁千刀萬剮。
令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等到禁衛軍將纏綿病榻的聞太醫緝拿入宮,還未加以用刑,太上皇只是厲聲詰責,聞太醫便供認不諱,承認了所有罪行。
聞太醫像一灘爛泥一樣跪在殿內,全靠兩個禁軍挾著胳膊才沒能倒下去,但這並不影響他破口大罵。
“你趙家偷來了天下又如何?我要讓你趙家斷子絕孫、後繼無人!”
“掌嘴!”
太上皇一聲令下,禁軍左右開弓,隻幾下就將聞太醫打得口吐鮮血、渾渾噩噩。
“姓趙的......都不得好死......”
禁軍還欲再打,太上皇卻揮揮手,“關入大理寺,讓大理寺卿徹查此事。”
前朝余孽見得多了,聞太醫顯然不是罵得最凶的。禁軍得令,將聞太醫押入大牢,被拖走時,聞太醫還極盡惡毒之言咒罵著趙氏皇族。
大事處理完了,便輪到阮朝青私自回京的事。
往眼中了說,抗旨不遵是誅九族的重罪,只是他掌管一軍,又是開國的大功臣,太上皇念在其功大於過,網開一面。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最終判他杖責二十大板,官降一品,罰俸一年。
“微臣謝主隆恩。”
阮朝青好似早就預料到這個結局,坦然地被禁軍帶走行刑。
趙斂蹙眉,想先行打點過行刑的人,然而還沒來得及告退,便被太上皇叫住了。
“其他人且退下吧——斂兒留下,朕有話跟你說。”
作者有話說:
打開電腦前(大放厥詞):我要日萬!
打開電腦後(抓耳撓腮):我好卡QAQ
第28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聽到太上皇的話, 停止啼哭的太上皇后望望趙斂,那目光憐愛而心疼。她起身,紅著眼睛摸摸趙斂的胳膊, 才率先離開興明宮。趙宿朝太上皇行了禮,走到趙斂身邊時同樣拍了拍趙斂的肩, 歎息一聲, 搖搖頭走了。
殿內一下安靜起來,除了太上皇和趙斂父子兩人,只有一直伺候太上皇的心腹太監在,連宮女和其他小太監也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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