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趙斂,見趙斂笑望著他,皺皺眉,隨後又舒展開,把喜慶的紅色荷包一並遞過去。
趙斂看看荷包,心領神會地把面前孤零零的金裸子裝進去,再看看阮朝青,還是眼也不眨地瞧著他,想了想,試探道:“多謝阮朝青的壓歲錢。”
果然,阮朝青滿意又得意地點點頭,再捏起一顆金裸子,“這是南征王給你的壓歲錢。”
趙斂從容地裝好蟬樣的金裸子,在阮朝青期待的目光下道謝,“多謝南征王的壓歲錢。”
“這是南征將軍給你的壓歲錢。”
“多謝南征將軍的壓歲錢。”
一顆蟾式的金裸子進了趙斂荷包,阮朝青停了下來。
抬頭望去,只見他的眉頭又打結了,一副十分苦惱為難的模樣,恐怕是想不到別的身份了。
趙斂眉眼帶笑地望著阮朝青,也不催促,靜靜等著他思考。
阮朝青瞧瞧趙斂手中乾癟的荷包,再瞧瞧自己面前的小金山,實在想不出,乾脆兩手一推,將金山全部推到趙斂面前,“這是青哥給你的壓歲錢!”
“你自己數數。”說完,阮朝青往身後一靠,攤在軟枕上,愜意地瞧著趙斂。
趙斂笑看他一眼,果真垂眸數起來。
這一座小金山看著小,數量卻不少,粗略看來得有幾十顆金裸子,每個金裸子有一截指節大小,還有單獨的樣式,真教人眼花繚亂。
“阿斂收了這麽多壓歲錢,來年可不能生病了。”
壓歲錢,壓邪祟、去災病。
趙斂數金裸子的手一頓,側目看去,阮朝青還是那個懶洋洋的姿勢,只是望著他的目光無比清明,好像喝醉的人不是他一樣。
食指撥弄一顆蝦狀的金裸子,趙斂收回目光,繼續數他的壓歲錢。
“好。”
聽到這麽滿意的回答,阮朝青心情好得眯起眼睛,“要是敢生病,我就把壓歲錢全部要回來!”
趙斂揚起唇角,回他:“送出去的壓歲錢哪裡有要回去的道理?”
阮朝青才不管這些,“我這裡有啊!”
只怕這人是真的醉了,趙斂搖搖頭,不跟他貧嘴。阮朝青碎碎念起來,像是有天大的怨氣要傾訴。
好在廚房的醒酒湯熬好了,素蘭及時來到書房,打斷了他的絮叨。
誰曾想阮朝青喝完醒酒湯,反倒更迷糊起來,身子往軟榻上一歪,迷迷瞪瞪眯起了眼睛。
趙斂讓素蘭取軟毯給阮朝青蓋好,書房內再次只剩下兩人。沒有和諧的交談聲,便只剩下兩道呼吸此起彼伏、交相輝映。
“呼——嚕——”
一道淺淺的呼嚕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室內的靜謐。
阮朝青不知道的是,他一旦喝醉酒,睡著的時候就會打呼嚕,雖不至於震天響,也是不容聞者忽視的。
但看趙斂,他唇邊的弧度半分未變,一副習以為常模樣。
他將荷包裡的金裸子一顆顆數出來,數到六十六,又從桌上數進荷包。一遍又一遍,好似怎麽數都不會膩煩。
趙斂記下所有金裸子的樣子,將滿當的荷包收起來時,屋內的呼嚕聲戛然而止,阮朝青迷蒙醒來。
“嘶——我睡了多久?”
一睜眼,見趙斂還坐在那裡,阮朝青也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了。
“不到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
阮朝青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顯然被嚇了一大跳。
“完了完了,我還要回去和我爹守歲!”掀開軟毯,阮朝青大踏步來到窗邊,“哐”一下打開窗扇。
一隻腳跨出窗去,阮朝青匆忙間回首囑咐:“你早些歇息——守歲讓下人守就行了。”
話音剛落,人已經到了屋外,順手帶上窗扇,一個閃身人就不見了。
書房內少了一道呼吸聲,遽然變得落針可聞。
趙斂收回放在窗上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對面的軟毯上,凌亂而有溫度,突然就和這個嚴肅的書房格格不入起來。
“哐——”
一聲巨響,阮朝青去而複返。
“你這裡太冷清了,我帶你去我府裡守歲去——在哪裡守都一樣!”
阮朝青跳進來,徑直向趙斂走來。
這不合規矩——話還沒說出口,阮朝青直接攬著趙斂的肩,強盜擄人一樣挾著他往窗戶走去。
阮朝青雙臂一用力,率先把趙斂抱出窗去,自己腳剛抬起來又放下,回身巡視一遍書房,最後走向軟榻,撈起皺成一團的軟毯。
阮朝青翻身出窗,將軟毯披到趙斂身上,不等人說句話就拉著去翻牆了。
沒一會兒,得了吩咐在一個時辰後來叫人的素蘭,沉默站在大開的窗戶前。
一陣寒風吹來,一扇窗戶吱呀一聲,不堪重負地掉在地上,正正落在素蘭腳邊。
——所以為什麽不從大門出去?
作者有話說:
“哐——”
窗戶一聲巨響,阮朝青閃亮登場!
素蘭:......
還有三千放在明天了,感情流好耗狀態(掙扎.jpg)
第19章 下棋
京城內,無論是普通百姓家,還是達官顯貴府上,無不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趙斂和阮朝青翻牆出了齊王府,踩著人家的燭光,很順暢地到了南征王府。
阮朝青下意識想帶趙斂去翻一處矮牆,多虧趙斂攔住了,兩人才從南征王府的大門入內,沒被守株待兔的阮老太爺抓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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