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夢國的國王是吧,”祁淵用貌似無意的口氣問,“你和他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親愛的你放心,”葉盞搓了搓手,“我現在隻想宰了他。”
這說明不了什麽,祁淵心想,你嘴上說喜歡我,但看起來也很想宰了我。
借著風的力量,他們飛快地靠近坐標,終於看到了那個醒目的身影:紅袍少年站在樓房頂端,身邊環繞著一百多顆金屬小球,真的如一串念珠在他身邊有韻律地浮動著。
他站著一動不動,仿佛一座塑像,念珠劈劈啪啪打在地上,將水泥地砸出坑洞,一輛破破爛爛的裝甲車正被攆著向城市外圍開去。
主教似乎並不打算殺了他們,而隻想把他們驅趕出城。
“對付他只能偷襲,在他出手前先乾掉他。”葉盞潛伏在陰影中,低聲道,“絕對不能讓他出手。”
準備行動之前,祁淵忽然拉住他,一本正經地問道:“吃飯、睡覺、賺錢、宰了凌景、找到林荒筆記……如果我幫你把排在戀愛之前的事都做完,你是不是就願意留下了?”
葉盞一時沒能接住他的直球:“……啊?”
“那就這樣決定了。”祁淵越過他,徑直走到他身前,將核法師劃入了自己的狩獵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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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銘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他本來打算衝過去找凌景問個清楚,但是跑著跑著腳步就慢下來了。
就算找到了又怎樣?質問他自己為什麽是個機器人?還是質問他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這些問題不都很可笑嗎?
馬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路人擦肩而過,這副再平常不過的都市景觀此時都有了別樣的意味,樂銘忽然清晰地意識到,他們之間並無區別,都是機器。
他走進工廠,看到機器在組裝機器;他走進學校,看到芯片被塞進打開的顱骨;他走進醫院,看到手術台上取下報廢的零件,醫生以精密到微米的技術,為機器換上新的零件。
每個“人”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在流水線上工作,回家就在床上躺平,偶爾去美容院保養一下零件,或是去露天浴場享受一場日光充電浴。從來沒有人真正地活著,他以前為什麽從來沒注意過這些?
樂銘闖入一間病房,對主治醫生道:“把我的定位芯片取下來。”
“什麽?”醫生迷惑道。
“算了,你走吧,幫我把門關好。”樂銘將他推出房門,打開電腦,用自己的權限進入了醫院系統,獲得了機械醫療臂的操縱權。
樂銘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入侵程序對他來說輕而易舉,醫療機械臂剖開了他的背,刺入他的身體。
血流了一地,機械手摩擦金屬骨骼,在他身體裡搞出嘰嘰嘎嘎的聲音,畫面十分驚悚。取出定位芯片後,機械醫療臂幫他縫合了傷口,縫得整整齊齊,如同縝密的針腳。
看,我根本不是人類,一般的人類早就痛暈過去了,樂銘有些苦澀地想。他坐在自己的血泊中,登陸了白鹿城的核心系統,一串串代碼在屏幕上飛閃而過,樂銘迅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條。
他發現自己的權限非常高,大致上和凌景等同。在青崖沃土,沒有他進不去的門,也沒有他控制不了的機器設施——只要他想——但他竟然從未這樣想過。
他在屏幕前呆坐了一分鍾,眼淚不自覺地落下來,樂銘擦了擦眼睛,還是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哭呢?這樣悲傷的情緒是真實的,還是一段早就編好的程序?
他敲下了回車,命令立刻得到執行,畫廊所有的警衛都將聽從他的命令。
於是他下達指令,讓警衛們齊刷刷地站起來,湧入房間,調轉槍口,對準了凌景。
“哎呀,”凌景依然閑閑地坐在高腳椅上,晃著杯中的酒,看冰塊撞在一起,“這是要造反了嗎?”
樂銘鼓起勇氣,控制著其中一個警衛走上前,用槍管抵住了凌景的背,借著警衛的口他將自己的聲音傳了過去,“舉起手,不許動。”
凌景沒有動,眉頭卻蹙了起來,“寶貝,你哭了嗎?”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樂銘深吸一口氣,“凌景,把手舉起來,我真的會開槍!”
“好吧……”凌景舉起雙手,環顧自周,二十多個警衛全都湧進了一間房,忠貞不二地執行著終端的命令,連房間裡的監控都朝他調轉了方向,好像一隻黑洞洞的眼睛凝視著他。
“寶貝你知道嗎,死在你手裡,”凌景歎了口氣,“是我想過的最好的死法之一,當然你能親自動手就更好了。”
樂銘的腦袋嗡嗡作響,每一個字聽在耳朵裡都像是煙花炸開,“不要廢話,告訴我真相!”
“你想知道什麽真相?”凌景配合地問。
“我是誰?”樂銘的情緒逐漸失控,“不,你告訴我,‘樂銘’是誰?!”
“從後一個問題說起吧,樂銘已經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至於你,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樂銘的替代品。”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一切,”白發的男人轉過身,用心口貼著槍管,“還打算殺了我嗎?”
作者有話說:
月底有個考試,到現在書還沒怎麽看,歎氣_(:
第87章 惡狠狠地抱住
◎“你要不把自己的命當命,就也別把我的命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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