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般知了殼都是小孩子沒事找找,賺幾個零花錢。
蘇凌問了下村長,大概知道知了習性。
又去自家厚樸樹林轉了一圈,知了聲聲吵得額頭疼,但落入耳裡都是清脆銅板聲。
知了吸取樹根汁液,影響厚樸樹長勢,他決定下一劑猛藥一箭雙雕。
知了的幼蟲生活在地下土裡,可以在土裡待上幾年甚至十幾年,一般在夏季雷雨前後出土蛻殼,尤其是喜歡在黃昏及夜間鑽出土面,爬到樹上蛻皮羽化。
收集知了殼的困難在於它們喜歡爬上樹上蛻殼,又小小一隻隱藏在樹枝或樹葉後,很難找;但不讓它們上樹,僅僅在樹下野草上或者樹乾底部羽化蛻殼,那就很好找了。
看似很難做到,但是對於蘇凌來說卻是簡單又雙倍收獲的事情。
——把厚樸樹割皮,裸出光滑帶粘稠汁液的樹乾,蟬就爬不上去,就只能停在底部樹乾上。
山邊種的那片厚樸樹大約有一百來顆,厚樸屬於大型喬木是珍貴藥材,前五年生長緩慢,十五年至二十年後才是剝皮采果的收獲期。
這片厚樸林是蘇凌出生時他爹種的,等孩子長大後這片樹也差不多可以剝皮賣錢了,也相當於一筆嫁妝。
村裡人一般也會在門前屋後給孩子選一兩顆值錢的樹種下,等孩子成親時換錢,比如袁晶翠選的楠木。
但是像蘇爹這般大面積種的還真沒有,一是樹生長周期長換錢慢,基本上是前人種樹後人賺錢。
當人還處於溫飽問題的時候,哪還有多余心思考慮後代,所有的心思都撲在了當前的梯田黃土裡。
二是村裡人靠土地糧食,種樹直接影響一年收成,基本口糧賦稅沒有保證,種樹也成不了規模。
當時蘇爹決定種這一片厚樸樹時花了不少苗錢,不僅遭到了史香蓮反對,就連村裡人也說太冒風險沒,萬一藥材生意做不下去,沒地沒退路。
現在看來蘇爹不僅有魄力還很有眼光,沒有選擇那種一次性砍伐賣錢的楠木,而是挑了可以反覆周期剝皮的厚樸樹。
現在村裡人路過這片厚樸林,眼裡都是羨慕,心想有的人死了都還能為子女賺錢。
厚樸樹的根、花、果、芽都能入藥,但是一般入藥最多的還是它的皮。
加上生長周期緩慢,厚樸皮也珍貴,根本不愁賣不出去,只要刮下來就是銀子。
剝皮也很有講究,還得挑一個適合的天氣。
今天是暴雨變天前來的陰天,厚樸樹乾剝皮後還可以吸收水份再生,如果是晴天烈日就不適合剝皮會曬傷裸出來的樹乾。
厚樸高大遮光,樹林裡雜草倒不多,只是其他耐活的小樹雜藤倒是不少,蘇凌身上帶著驅蟲粉倒也不怕。
剝皮的重任直接落在了蘇刈身上,蘇凌就在一旁樹下搬個木凳口頭指點怎麽剝皮。
厚樸剝皮也不是整顆樹乾全部剝掉,只是選取齊腰一段,大約剝皮半尺的長度。
先用彎角的柴刀在樹皮劃個淺口,再由這個口子繞樹乾劃圓,再豎著切開面慢慢推開樹皮。
剝皮手法和刀工很有講究,手指和刀不能碰到切割裸出來的樹乾,否則會傷到樹的韌皮影響後面再生樹皮。
剝掉的樹皮會再一個月左右後長出來,大概三到四年後可再次剝皮。
一刀剝下的生皮有三斤多重,曬乾後差不多也在三斤邊緣,藥材鋪子收乾貨二十文一斤。
蘇凌雖然是紙上談兵技術指導,但蘇刈卻上手很快。
一個上午過去,已經割了小半樹林的樹皮。
蘇凌便跟在後面,把厚樸皮撿著整齊堆放,方便到時候往家裡背。
這一片片的都是六十文啊,跟撿錢似的。
蘇凌即使從小摸錢長大,此時嘴角也翹著滿臉欣喜。
臨近傍晚的時候,整片厚樸樹林都被剝光了。
蘇刈一臉汗水臉頰微紅,胳膊上鼓起的肌肉像小山浸著汗漬,雖然手臂有些疲軟,但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麽。
“累吧。來喝口水。”
蘇刈準備抬手接過水葫蘆,卻聽蘇凌道,“割一天手肯定酸得抬不起來,我就勉為其難喂你喝水吧。”
蘇刈試著甩了下手臂,好像突然就酸得下垂真抬不起來了。
蘇凌見蘇刈掙扎甩手,不承認要面子。
直接將水葫蘆送到他嘴裡,嘀咕著還想逞能。
蘇凌來回在林子裡抱了一天樹皮,此時手麻腳軟,額頭眼角都是晶瑩的汗漬,但小臉紅紅的,整個人眼角眉梢都是興奮。
蘇刈勾了勾唇角,將那亮晶晶的喜色收在眼底。
“這大概有三四百斤樹皮,一斤六兩的生皮可得一斤乾皮,一斤乾皮藥鋪收二十文,這些起碼可以賣六千文,呀呀呀,發財啦。”
“我剛才仔細看了下,這樹林地裡有好多知了洞,我還用樹枝掏出來了一隻。”
“晚上我叫著三伯娘、二姑一家來撿知了殼,他們應該喜歡吃蟬蛹,應該會喜歡的。”
蘇刈點頭,看著逐漸話癆的蘇凌道,“腿還走得動嗎?”
蘇凌哼哼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更別說他就站著撿了。
三百多斤的樹皮,蘇刈分了兩次搬回家。
回到家裡後,蘇凌直接一屁股坐在石階上的草墊上,渾身軟綿綿的靠在柱子上,嘴裡直喊累死人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