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大黑分家的事情很快就在村裡傳遍了。
大黑娘到處說一分家他們那個側屋就做好吃的,平日一起吃飯的時候都舍不得出錢買肉什麽的。
但大家都沒心思聽大黑娘哭訴這些有的沒的。
今年大米賣的不好,還加重了賦稅。家裡窮繳不起的便要被官府捉兒女賣錢,這誰還有心思關心別家的家長裡短。
即使有閑心聽大黑娘講雞毛蒜皮的,都隻關心大黑夫郎怎麽突然就好轉了。一問才知道是蘇凌看的病,紛紛說蘇凌不愧是史興賢的種,看著醫術比他爹還好。
傍晚。
蘇凌從早上開始蘇刈說慶幸他不能生孩子後,就一直沒理他。
蘇刈一開始哄了下沒哄好,他想嘴上哄不開心,動手更有誠心。
他想給蘇凌做一個幾層可折疊拆卸的藥架子,這樣晾曬收拾好的藥材都有一個規整的存放處。
蘇凌見他從屋板上翻出些乾木頭,在院子裡架著木馬墩子,埋頭用刨子刨花,然後便一直沒開口找他說話。
蘇凌氣悶,也懶得理他,自己進了堂屋翻著醫書看。
他阿父留的醫書很駁雜各個方面都有涉獵,基本都是淺顯入門的,最多還是識別藥材的書籍。
這個時代學醫比木匠收徒還嚴格,基本家族世代繼承衣缽不外傳,甚至還傳男不傳女不傳哥兒。
不過鄉野之間還是留著竄鄉的草澤醫,蘇凌阿父便是跟著學了點皮毛,自己慢慢走鄉收藥材最後在城裡開了個鋪子。
這種竄鄉的草澤醫醫術都不高,只能看個一般的頭疼腦熱。但是這種小毛病村裡人都是熬過去哪會花錢看病。
蘇凌掌握的醫術知識都比這些大夫靠譜,所以村裡人對蘇凌能看好大黑夫郎,感到吃驚和敬佩。
蘇凌決心要學習醫術,看得的時候很入迷。不知不覺太陽下山,堂屋裡光線暗淡了。
他起身站在石階上伸下腰肢,蘇刈還在弓著腰扯著墨尺彈劃線,然後拿鑿子造榫口。
這時,趴在蘇刈腳下的小黑起身朝院外叫喚,沒一會兒村長就上了院子口。
村長見小黑一大坨半蹲半趴的坐在門口就有些發杵,小黑抬頭瞅了村長一眼,自己慢悠悠趴起來朝桂花樹下走去了。
村長捏著拐杖嘿了聲,“小黑還挺聰明的。”
村長進院子,見地上刨了好些刨花,幾根圓木刨的光滑。一旁架子的雛形已經搭出來了。
得知是給蘇凌做的藥架子,還誇蘇刈能乾蘇凌福氣好。
蘇凌一臉冷色並不見開心,他轉頭道,“村長,要不嘗嘗我的果茶?”
村長親自來送賣老鼠藥的錢,就是想嘗嘗蔡老頭誇得天花亂墜的果茶是什麽味道。
蘇凌很快端著盤子出來了,瓷杯裡放著獼猴桃乾和蜜蜂還放了點桂花。這杯他原本是泡給自己喝的,但是看書忘記了,瓷杯一直放灶屋案桌上也沒拿進堂屋。
此時泡了一個時辰,果茶獼猴桃酸味兒正濃。
村長接過茶杯聞著香甜便喝了口。
入口甘甜,但下咽後舌尖留著獼猴桃果片酸澀,酸的他齜牙咧嘴,直說自己牙齒要酸掉了。
“那蔡老頭竟然騙我,故意整我!”村長捂著側臉罵罵咧咧的。
蘇凌此時才知道村長吃不得一點酸的。
年輕的時候拿蜂蜜漿裹著冬天冰塊吃,把牙齒吃壞了。
村長捂著臉齜牙時不時嘶氣,他把賣老鼠藥的錢遞給蘇凌:
“其他村子本來也打算買的,但是收到米價賤的消息後,都不買了。一共兩個村子買,賣了六十包,一包二十文,一共一千兩百二十文,剩下的老鼠藥退給你。”
蘇凌收了錢,把剩下的十幾包老鼠藥勸村長拿著,說自己家裡沒老鼠,放著也會放失效。
村長也是明白人,知道蘇凌這是彎彎繞繞給的辛苦費。但他說自己拿個四包放家裡,看其他的還能不能賣出去。
村長拄著拐杖準備轉身時,余光像是捕捉到什麽。
他側頭看向了彎腰低頭的蘇刈,目光落在冷白脖子上的那塊青紫處。
不待村長說什麽,蘇凌就拉下了臉。
這一天被人打趣煩了,逢人便被逮著問。
蘇凌乾脆破罐子破摔,指著蘇刈脖子處:
“我咬的。”十分理直氣壯。
村長頓時鼓著眼,看看低頭順眼一聲不吭乾苦力的蘇刈,又看著蘇凌。他那一副就是我乾的,你能把我怎麽樣的態度,簡直無法無天了。
村長連連歎氣,他瞪了蘇凌一眼。
“看你把人欺負成什麽樣子了。”
“趕緊給人家一個交代,不然我都要站出來給蘇刈主持公道了。”
說完村長還跺了跺拐杖,上前貼心地拍了拍蘇刈的肩膀,端著和藹的口氣道,“小夥子,別怕,受了委屈找村長。”
蘇刈一人把蘇凌這個刺頭拿下,不去禍害村裡別人家,就衝這個苦勞,他都要替蘇刈說一句話了。
蘇刈抬頭,他道,“不苦。”
村長看得心情複雜,好端端一個打虎漢子被人欺負的有苦不敢言。
他歎了口氣,瞥了眼蘇凌,見他冷著臉,對蘇刈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哎,他看著就煩。
要不是他要趕去給大黑家主持分家的事情,他今天定要坐下來好好說道下蘇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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