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因為害怕被丟棄,不敢靠近,卻無法遏製地想要得到關心和安慰,想要得到認可和誇讚,想要這個人抱自己,哄自己,就像兒時每次故意輸給趙鳴鸞帶傷回來之後會得到一個安撫的擁抱一樣。那些在心底壓抑著,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要乖巧懂事的聲音在混沌的時候全然拋在了腦後,他隻想討一個抱,在懼怕的雷雨夜,在貴人的懷中。
可即便他膽大包天地伸出了手,卻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訴說心底湧上的委屈和難過,只會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無力又迫切希望得到回應。
裴朔雪目光複雜,幾度明滅,任由他在懷中拱著,終於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按住他的後腦杓壓在自己的胸口:“別動。”
往常或是慵懶、或是冷漠的聲音此刻卻帶著一點細微的、不易察覺的憐憫。
裴朔雪將忍冬按在懷中,俯身將人抱起,走入了雨幕中。
四下無人,裴朔雪周身凝聚起一個無形的屏障,隔絕了連天的風雨。
忍冬窩在他的懷中,竟在回家的路上沉沉睡去,勻長的呼吸打在裴朔雪脖頸,一呼一吸似叩問心門,不斷地告訴著他懷中的不止是一個擁有著最脆弱的生命,卻需要最多情感付出才能養大的人。
——
回到木屋時,風雨還未歇。
素箏的屋子滅了燭火,已是夜半。
裴朔雪抱著人推開忍冬的屋子,剛想把人放下,卻借著窗外的閃電一眼看遍了空蕩的房間。
他的屋中沒什麽陳設,只有窗邊的書桌和靠裡的床鋪佔了些位置。
而床鋪上是空的,冷硬的板子上沒有鋪被褥,只在床尾靠著一床被子,疊成方方正正的、隨時能被抱走的樣子。
裴朔雪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人抱回了自己屋中。
他沒照顧人的經歷,被忍冬扒得緊緊的,一時又掙不開,不知道是先給他換衣裳還是該先探探他現在的脈息。
裴朔雪罕見地有些手無無措,乾脆用靈力烘幹了他身上的衣裳,順便探了一下他的意識。
被動靜驚醒的三斤跳到了床頭上,見忍冬閉著眼睛,出聲道:“美人哥哥,他怎麽了?”
掌下的靈氣自忍冬的全身遊走了一遍,裴朔雪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三斤捕捉到他波動的情緒,尾巴炸開了花,驚道:“死了?”
“睡著了。”裴朔雪斂了眸中情緒,掃出一片靠裡的位置,連人帶被子放了進去。
忍冬對雷電的恐懼不難猜出是源於清玉山,那段記憶即便遺失也深深地在他心中刻上恐懼的影子。
明明怕得都神志不清地魘住了,卻還能在短短一盞茶時間在自己懷中熟睡嗎?
裴朔雪心中湧上一絲異樣地情緒,忍冬無條件的信任和依賴像是石子投湖,淺淺地在他心湖上蕩開一點愧疚的漣漪,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臉,卻在想到什麽之後頓了一下。
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自己恐懼和依賴這兩個矛盾的情感都源於同一個人,又會怎麽樣呢?
裴朔雪抿抿唇,移開本來要落下他臉上的手,輕而快地撚走了他發間的一枚樹葉,連發絲都沒觸動半毫。
作者有話說:
忍冬(委屈):抱抱~
——
我是被養肥了嘛嗚嗚嗚,想要評論,看的小天使能給我爪一個嗎!
第24章 討小物
忍冬一貫醒得早,即便頭還昏沉著,他還是準時睜開眼。
淡淡的松木香被體溫捂得暖融,忍冬迷迷糊糊地去尋香味的來源,仰頭就看到裴朔雪放大的面龐,他揉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他呆怔地頓住,而後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蹭地往後退了兩步,踢掉了隻堪堪蓋住肚子的被子。
裴朔雪整個人都裹在被子裡,聽到響動懶洋洋地睜開眼,瞥了一眼耷拉在一旁的一處被角,又低頭看了一眼把被子滾成春卷的自己,絲毫沒有半夜搶了孩子被子的慚愧。
他半支起身子,伸手覆住忍冬的額頭,探了探溫度,確認這崽子沒有失去被子發燒後,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臉:“醒了就起來,今天帶你去鎮上玩玩。”
忍冬睜大眼,還沒消化自己居然能在裴朔雪的床上醒過來,又一個從天而降的餡餅居然砸到了他的頭上——貴人居然主動要帶他出去玩。
不是去買東西順便帶上,不是逢年過節出去看熱鬧,而是特意地,在一個平凡而普通的日子,說要帶著他出去。
忍冬幾乎不能從這接二連三的驚喜中緩過神,裴朔雪見他呆怔的樣子失笑道:“傻了?”
感受著臉頰上的溫度,看著裴朔雪的淺笑,忍冬還是太不真實,他忍不住問道:“昨晚我……”
他對昨晚的事並不是一概不知,只是冒雨接他回家這樣的舉動實在不是裴朔雪平日裡會做出來的,恍然間他隻覺得是在發夢,忍不住想要親口聽他確定。
裴朔雪挑了下眉沒說話,但他沒有出聲在忍冬眼中就是默認,他不明白為什麽一。夜之間裴朔雪突然開始關心他,可是他本能地希望這份關心能留存得久一些。
兩人洗漱一番就去了鎮上,不是什麽年節廟會時候,鎮上人也不多,不過一個時辰,兩個人就將鎮上的大小街道逛了個遍。
今日的裴朔雪格外溫柔耐心,縱得忍冬話都比平常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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