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潮觀察著水面中的倒影,少頃,不禁想起了昨夜把太叔奕當人肉睡墊一事,遲疑幾許,方開口問道:“你……什麽時候醒的?”他不會因他而一夜未睡吧?
“半個時辰前。”
還好還好。
容潮偷偷舒了口氣,道:“你是不是你對我見色起意?趁我睡著把我拐去的你那裡?”從前,每當容潮看見太叔奕一身孤落時,他便忍不住去調戲他。
太叔奕:“……”
太叔奕不知想到了什麽,片刻後,低垂了眼睫繼續檢查泉水,沒有回答。
容潮看見他略顯羞澀的模樣,嘴角掛著笑意,心滿意足,不再繼續調戲他,轉而問道正事:“公子來此是渡第幾劫?”
這群人容潮還不知底,為了避免有心之人聽到不該聽的,容潮放低了聲音。
他一直不知道尤見憐來此到底是渡第幾劫,之前所研究的規律便無法套。據容潮所研究,同一劫中的修道者各自的劫難雖然可能並不相同,但卻不會相差太多,比如此劫是你的第二劫,劫中其余修道者幾乎便是在第一劫到第三劫之中。不然實力相差太大,容易發生災難。
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比如千年前,容潮便找到了九重天天規漏洞,當起了神助攻——身為上神,助他人渡劫,當然是要收錢的。
太叔奕:“……我不是來渡劫的。”
容潮聞聲愣了下,隨即理解了太叔奕的意思——這不是他的劫。
六界中,神魔對立,人鬼輪回,九重天對想要修仙成神且有慧根的人妖設下劫,入劫即正式踏入修仙成神之路。每一道劫各不相同,容潮也是研究了很久才找到些許規律。
因為劫可能發生在六界任意一個地方,所以每一劫中除了修道者,也可能存在普通的人、妖、鬼等;除此之外,劫中還有三類人,一類是魔族中人,他們是來搶人的;因為劫中往往存在靈獸,除之可增進自身靈力,所以劫中還有這兩類人,一類是尚未修煉成功的修道者跑到低等級劫中助人渡劫或刷劫攢經驗獲取靈力;一類是仙神,他們跑來與修道者搶奪靈力的,但是這兩類人的行為是有風險的,尤其是高等級劫,要是一不小心被靈獸或者敵人殺了,便得不償失了,畢竟踏入修仙的那一刻,他們已經放棄了輪回,再無來世。
難道他是帶人渡劫的?
難道他是這具身體的助劫者?
靠!
太叔奕都學會接活了!
看來作為師父,容潮修煉的技巧尚未來得及教給徒兒,徒兒反倒學會了他賺錢的技巧。
容潮這般想著,發覺自己的視線離水面偏遠,發現不了太多細節,轉而去看向四周沙漠。
“師父。”
太叔奕突然站起身,看向容潮,喊了他一聲。
聽到熟悉的二字,容潮一愣,瞬間僵在原地。
當初在九溪宮,太叔奕在他面前毅然離去時,他以為往後余生再也聽不見一聲“師父”。,他以為往後余生再也聽不見一聲“師父”。
容潮連忙背過身去,他雙眼有些酸澀,不想他看見這般情緒低落的自己。
欣喜過後,容潮又心中起了疑惑——不可能……他怎麽會知道在這具身體裡的三魂七魄乃是容潮?
雖然容潮自知他一直都挺自戀的,盡管當初太叔奕是發現自己的欺騙而離開九溪宮,但當他得知自己是被借屍還魂時,他還是立馬想到了太叔奕,是否是他復活了自己?但是借屍還魂需要一命抵一命——施此靈術者需以魂魄作為祭奠。故而當他昨夜看見太叔奕的那一刻,他還暗暗松了口氣。
到底是誰在無燼淵救了自己,如今又復活了自己?
想來也可笑,死前他不願與世人周旋相處,就連九溪宮的師兄都有恨他入骨的,更勿說六界中想要他命的有多少人了。可能救他的人的名字,容潮一時間能想到的不出三個。
二師兄容花估計不可能,他看清紅塵,生性灑脫又傲嬌,最是對以命換命這類事唾棄。剛入宮的師侄江清風嘛,靈力微弱且不談,就他那智商,估計連借屍還魂怎麽回事都不知道。這最後一個對他還有些親切感的大師兄容胤,身負九重天要職——命格神君,專掌神簿仙簿,彼時還是太子殿下的師父,怎麽可能放棄榮華與大好前程來救他?
唉……
照如今的情形,他能否再活七日,不,已經只剩下六日,都難說。
片刻後,容潮調整了心緒才緩緩轉身,轉過身對著太叔奕盈盈一笑,道:“公子,現在搭訕都要這麽豁得出去了嗎?”
只要他不承認,他人也奈何不得他。
太叔奕道:“……師父,我知道你就是我師父。”
他語氣堅定,面容上原有的柔色悄然間換上了冰冷,雙眸殺氣逼人。
容潮看見身前的太叔奕忽然間神色改變,他梨渦僵硬,笑容消失,心下微沉,他知道他再否認也沒用的。
片刻後,他承認了,垂眸苦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喊我一聲‘師父’了。”
太叔奕聲音如寒潭般冰冷:“我在你們眼裡是不是就是一個笑話?”
周遭的空氣須臾間陷入冰點,容潮有些慌亂,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太叔奕。
容潮身體微顫,連忙搖頭,否認道:“不是的,我……”
太叔奕道:“母神為了自保,將剛出生的我丟棄,後來再見我又認我,也只是為了借機能夠名正言順回到天帝身邊,六界皆直言稱呼我為‘天帝私生子’。你接近我,對我好,也是別有用心——不過是因為天后的命令,為太子繼位掃除障礙,阻止我修仙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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