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有吸乾衛聞遠的功力,殺了赤書,也不過是為我三弟分一分生前之憂,你不知道他生倒比死痛一萬倍麽?好了,王小姐,那麽就隨你便了,要舉發我也好,傳揚我也罷,名乃身外之物。反正,我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笑著將嘴唇上的血跡舔乾,思及那炙炙灼人的觸感,回味須臾後說:“已經快要到手了。”
王思捷本來只是想為沈並出氣,唬他一唬,可沒想到自己先被嚇得小死一回,和黃夋互望一眼,皆有退意,可剛挪動腳步,卻聽見巨石滾落之聲。
洞口已經被封死了!
黃夋顫顫巍巍抖起來:“你…要幹什麽?”他連忙想帶出雲宓兒一起走,可是她仿佛凝固住了,兩眼渙散,叫什麽也不應。
衛玠慢條斯理地揉揉脖子,雲淡風輕地拂了拂袖,理衣襟,將腰上的佩玉從身側移到身前。
眾人身處平地之上,卻有水波搖晃之感,隻覺一股股巨浪拍來,讓他們不得不步履凌亂地向衛玠走去。沈並揚手一翻,揮出長劍。可那劍身還沒觸及衛玠的護體罡氣,便被從中崩斷。眾人心頭一駭,他的廣大炁場尚且已這般削鐵如泥!
衛玠作忖思樣子,慢搖著折扇:“說起來…今日本就是理當祭祖的日子,不是麽?”
這提醒了黃夋,他忙捉住最後希望:“你!老子是四大天魔!你敢動老子一根毫毛,老子的老祖宗不會放過你!”
衛玠聽了,仰天而笑:“好徒孫,祖宗該說你孝還是不孝呢?”
黃夋面色風起雲湧:“你你你你什麽意…”
話音未落,只見衛玠張口,緩緩吐出一枚散發渾濁黑氣的魔種,黃夋大叫:“老大!你吃了老大!”
這名魔種的主人是域外四魔之首——凃神。他迄今已有四千八百年的修為,等於四個出雲宓兒,三十個黃夋,四十八個魅魔。
衛玠將魔種咽了回去,嗯一聲抬調說:“你祖宗受了傷,凃神可比你們有孝心多了。”
黃夋軟倒在地,驚恐大叫:“萬,萬,萬……”
王思捷大喊:“少主救我!”話音甫落,肉塊已化血霧,飛入衛玠鼻竅之內。
衛玠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再一動念,黃夋也大腿肉分離,他忙向沈並求救,可是甫一扭頭,卻被沈並短劍插入口腔。衛玠的魔力一視同仁,將那短劍也立刻摧毀。可是劍的碎粒既堅且利,隨著狂風一同朝衛玠飛回,真是好一招借花獻佛!衛玠伸手一攝的功夫,沈並已經破開巨石,逃出去了。
衛玠見沈並這樣冷酷,又有這般急智,竟然有幾分讚許,輕笑了兩聲,居然沒追,施施然落座,料理起出雲宓兒來。
出雲宓兒死死地抱著無須。衛玠將無須穴點了,彈到一邊,細細地打量起她。出雲宓兒逢遭如此打擊,死心斷念,大概連他們的對話都沒有聽全聽清,所以對上衛玠還只是常色。
衛玠不動聲色,在她指尖一點。
“你…!啊啊啊啊……”出雲宓兒痛得仰倒,在地打滾。
衛玠欣賞了一會,問:“痛麽?”
“啊啊啊啊啊!”出雲宓兒長發沾滿汙泥草屑,身上滾了不少爬蟲,裂心疼痛說不出話。
衛玠把她雙手抓了過來,笑了笑:“痛就對了……”
攥著她的手掌,衛玠陡然將大拇指撕拉出來,那蛛網般的血線還連著。
“痛就對了!十指連心,他那日不比你更痛?”如法炮製,將十根瑩白美麗的指頭紛紛擲落在地。
衛玠任出雲宓兒草地上打滾,從她心口處拿出那塊六欲魔石來賞玩,觀想了一會,如何使用便已領悟在心。
他又看了一會無須,天上紫微星安然無事,太微就肯定也沒有出什麽大岔子了。若將無須帶了回去,又該準備如何說辭,讓他更心悅自己幾分?
衛玠知道檀弓看似人皆可近,其實心牆極高,所以切毋強攻,隻可弱取,是故以退為進,必為上上之策。他便將那地上的金剪刀拾了起來,面不改色地挑斷了右手手筋,因思苦肉計自語道:“便說為無須與墮魔打鬥所傷便是。”
可是那傷口卻不知人意,沒過一個呼吸,愈合如初。
衛玠無可奈何,因撐頤笑想了一會,不知何故,心裡竟然有淡淡的甜絲絲之感。他眼中無限柔情,甚至蹲下身子,用手指給無須梳了梳頭髮,驚然道:“我這莫不是當真又著了他魔?”
剛起如此綺思,便看見出雲宓兒還在地上亂滾大叫,不由心裡一煩,揚手就要賜她一死。
但正在這目不轉瞬之時,卻見暗室深處忽衝出一道刺目金光,明耀至極。一道銳利的人影騰然飛近,映在斷石的圓月之中。他伸手一招,便收了無須垂落的長鞭,鞭尾豁然出挑,便將出雲宓兒從腰一卷,解開痛穴,平穩地擋在了身後。
檀弓一柄龍形重劍,架在衛玠脖頸之上,一眸冰水照人寒。
衛玠猛然失色,一驚之後,露出笑容:“欒道友…”
他看到那柄發極明紅光的龍形寶劍,立刻全然了悟,又看見檀弓手臂上的金色孔雀紋,冷笑說:“龍王真意…孔皇銘文,欒道友…不,太微,你可真是受人愛……讓我猜猜,你們躲在裡頭多久了?”
出雲宓兒聽見,軟跪在地,呆呆望著這白衣佩劍的高挑身影。
檀弓道:“爾之真身,天魔之宗萬訖滅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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