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沒啥再反對的了。
可謝問天當初是猶豫,現在是直接想拒絕了。
畢竟林鶴亭弑母了啊!誤殺就不是殺了嗎?雙手沾染親生母親的鮮血,把侄女許給這樣的人,怎麽想怎麽不妥。
偏偏謝湘喜歡,甚至多次表明這輩子非林鶴亭不嫁。
壽宴的中途,謝問天假借更衣把謝湘叫到偏殿,方才在席上的眉來眼去看得他甚是窩火。
“我就不明白了,他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死心塌地?”
謝湘垂眸斂目道:“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謝問天:“……”
“天下好男兒那麽多,非他林鶴亭不可?即便是,即便是黃搞,只要你喜歡,伯父肯定……”
“伯父。”謝湘截斷謝問天的話。
她稍微提起裙子,屈膝跪下:“伯父心疼我,為我擇選良婿,侄女感念至深。可侄女這顆心太固執,要麽不為任何人所動,一旦動了,便唯此一人。”
“我們謝家兒女向來如此,從祖宗那兒就是一根筋,伯父如此,我爹如此,我亦如此。”
謝問天一時語塞。
他的妻子仙逝這麽多年,他也沒有續弦,更沒有為其他女子動過心,哪怕一點點。
“是侄女不知好歹了。”謝湘深深叩頭,“請伯父做主。”
話已至此,還能說什麽呢?
謝問天:“起來吧!”
回到宴席上,謝問天神態自若的招待四方來賓。
謝湘跟幾個同齡好友說了會兒話,喝了幾杯酒有些微醺,出去透氣的時候,剛好遇見林鶴亭。
謝湘笑著迎上去:“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林鶴亭狐疑:“什麽?”
“我伯父答應了,你,你隨時都可以來……”謝湘面頰浮上兩朵紅暈,“提親。”
林鶴亭先是一愣,繼而喜出望外:“真的?”
謝湘:“還能騙你不成。”
林鶴亭喜不自勝,強忍住把謝湘抱起來轉圈圈的衝動:“湘兒,你當真願意嫁我?”
謝湘有些不悅,嗔怒道:“事到如今,你還問這個?”
林鶴亭忙道:“我就是有點患得患失,我何德何能啊,居然會被你這樣喜歡。”
謝湘還想說些貼己的話,可院子裡人來人往的,整個修仙界都知道他們倆“不乾淨”,這樣偷偷摸摸的說悄悄話,怪不好意思的。
謝湘推搡著林鶴亭回去,等林鶴亭走遠了,她才鑽進遊廊,走著走著,瞧見遊廊盡頭站著一個人。
謝湘深感意外的同時,異常歡喜:“堂哥怎麽來了,是出關了嗎?”
謝明燭的氣質打扮,一如既往的素淨無塵。比起半年前並無太多變化,只是比起曾經的淡漠清冷,眉宇間多了一層難以疏導的鬱結,原本空無一物的眸子,如今被紅塵萬丈所填滿。
謝湘毫無來由的一陣心虛:“堂哥?”
“林鶴亭絕非良配。”那嗓音清涼若雪,冷人的很。
謝湘:“堂哥是介意他曾深陷影閣?還是林夫人之死……”
謝明燭抬手寫道:你認為他是正人君子?
謝湘有點著急:“不是嗎?”
謝明燭寫道:若十五歲那年初見,我會認為他是。
不等謝湘開口反駁,謝明燭飛快寫道:你認定了他?
謝湘垂下眸子:“我心匪石,不可轉也。咱們謝家的孩子都是如此風骨,相信堂哥也是這般。”
謝明燭修長的手指微微一顫。
片刻後,他開口道:“我若不同意呢?”
謝湘眼中有淚光劃過:“我三歲父母過世,從那以後,姑母照顧我衣食起居,堂哥教我讀書習武,在我心目中,你和親哥哥無二。”
“哥,成全妹妹一回吧!”
“他待你真心,我知道。但我要提前說好一點。”
謝明燭攥緊雙拳,再松開,於空中飛快寫道:若他日後膽敢傷及林盡染性命,我不會顧念他是妹夫,即便你會守寡,明白嗎?
*
孩子是被掉包的,可是生辰八字不會錯。
也就是說,林鶴亭誕生於午時三刻,早在十二歲那年就由妙算真君測過八字了。
福兮禍所依,糾纏一世。
當初覺得不妥,便是認為“糾纏”兩個字不吉利。如今兜兜轉轉還是繞了回來,林芳年不怎麽讚同,奈何林鶴亭願意,非謝湘不娶。
也罷,世間最難得兩情相悅,既然他們情比金堅至死不渝,長輩們就不再橫加干涉棒打鴛鴦了。
只不過這事兒得等待。
林鶴亭身為兒子,得遵守禮節給素練守孝二十七個月。
光陰飛逝,日月如梭,出了孝期後,林芳年前往雲舟仙渺提親,兩家一拍即合。
擇吉日,完婚。
婚禮定在荷花綻放的季節。
素練和虞美人都最喜歡荷花了。
謝湘撿起一支雕荷花的全彩步搖,正對著銅鏡比量,窗戶被人“扣扣”敲響。
謝湘揣著狐疑推開一看:“黃搞?”
黃搞悶悶的問:“你真要跟他成親?”
謝湘正視著他:“是。”
黃搞:“一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嗎?”
“是。”
一股強烈的不甘和妒火湧上心頭,燒的黃搞兩眼通紅:“他有什麽好!咱倆青梅竹馬,算起來不比跟他的感情深嗎?為什麽選他不選我,我哪裡比不上他了,沒他溫柔沒他英俊,還是沒他會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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