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村落布局。越往裡走地勢越高,一直在走上坡路,最中央也是最上方是間青石白瓦的房,只有那麽一間,像是客家土樓,環狀結構。
他們進了土樓,天井裡站滿了人,石峰說的沒錯,確實有不少二十多歲的小年輕,都是跟家裡長輩來見世面的,三個人剛進去就聚了不少目光。
像是高中時候班主任不在的自習課,開始交頭接耳小聲的嘁嘁喳喳。
“哦,那個就是白家人啊?”
“拍下來拍下來,我要發朋友圈。”
“他身邊那個是誰?”
“不知道,不認識,也是白家人吧,一起拍下來。”
“記得給我點讚啊!”
“錄視頻吧。”
……
江渝有些難受,埋下臉躲避著熊孩子的攝像頭,總感覺他們在看猴。
正廳中門大開,跟院裡不同,裡邊十分寬敞,只有兩排太師椅,由主到次一邊四把,除了主位,其他位置都已經坐了人。
看著架勢也明白,能坐在裡邊的是VIP,站在外邊的都是普通玩家。
白曜這種國服第一級別的大咖,自然是被石叔引著坐到主位。
不得不說,這老爺子極有眼力見,白曜坐下後忙吩咐在那之下給江渝加把椅子,讓兩人緊挨著坐。
那麽多人都在院裡站著,誰都沒有這多加椅子的殊榮,江渝的身份引起眾人揣測,被各種錯綜複雜目光看著,幸虧江王子一張臉皮千錘百煉,才能硬著頭皮坐了下去。
剛坐下,就感覺有道大刺刺目光看他,與其它偷瞥不同,明目張膽又猖狂,他望過去,是正對面坐著的那個老男人。六七十歲模樣,體型富態,滿臉麻子,禿瓢,靠在椅子上,時不時舔一下嘴唇,樂呵呵看他。
江渝對他的眼神十分熟悉,酒吧裡那些想搞他的變態都是這麽看他,一看那油頭肥腸的模樣就知道是藥磕多了縱欲過度。
夜店小王子風雲了這麽多年還依舊是個沒開花的苞,這是他的驕傲。挑釁般揚了揚唇角。
一個梳油亮麻花辮的姑娘端著茶進來,藍布小碎花褂子,頗有水鄉的船家妹妹韻味。
一人一杯茶,到江渝這裡時剛好是最後一杯,把茶盞放下後用茶盤掩著臉,嬌滴滴笑了笑,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江渝也笑了笑。
白曜瞥了眼,對姑娘道:“你出去吧。”
小姑娘明顯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聽話的往外走,踏出門時,扭回頭又看了一眼。
白曜一揮手。
面前那扇門就像被人大力踹了一腳,“咣”一聲狠撞在門框上,又因為反作用力彈了回來。
姑娘被嚇了一個哆嗦,門內石叔端茶的手也被驚的一抖,差點把那青瓷茶盞摔了。
眼觀鼻鼻觀心瞅了瞅白曜,揣測這一摔難道有什麽別的寓意?
這時,對面那個油膩男人端起茶杯,哼哼開口。“是什麽風把白爺吹來了,真是好大的氣勢。”
石叔沒好氣道:“秦老毒,喝你的茶。”
最靠近門的地方有人笑著問:“白爺莫不也是為了石家的《五行奇門籙》?”
白曜撇了他眼,只是一眼,那人笑意僵在臉上,乖乖閉上了嘴。
這種場面,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可以說話的。
他們磨他們的嘴皮子,江渝置若罔聞,坐了一上午的車早就餓了,提了下襯衣袖子,決定先填飽五髒廟,捏起桌上盤裡的豌豆黃,塞進嘴裡吧嗒吧嗒嚼起來,輕點了點頭,表示味道不錯。
這人仿佛看不清形勢,走到哪吃到哪。
“白爺怎會看得上這些,張瞎子,你別亂想了。”
江渝好奇,這人的音色怎麽能這麽好,悅耳靈動,像隻百靈鳥,要是願意完全可以去當個聲優什麽的,嚼著豌豆黃看向身旁,眼前一亮。
呦呵~模樣也不錯。
“百靈鳥”三十歲左右樣子,生了一雙狹長的鳳眼,鼻梁高挺,唇紅齒白,穿了一件米黃色的絨線毛衣,剛好坐在他旁邊。
不得不說,任他這個顏狗,都覺得這人沒啥毛病可挑,就連笑時候眼角微弱的細紋,也可以算進成熟穩重的加分項。
一句話總結,女媧造人系列手辦代表。
忍不住想,乾這行的顏值都這麽高嗎?
以往那麽多年他也沒見個顏值SR的臉,現在這廳裡一下兩個SSR,加上自己三個。
某人確實自戀。
白曜不動聲色把鼻梁上墨鏡摘下來,塞進外套兜裡,露出整張帥氣又冷漠的臉。指尖點了點面前桌子,把正貪戀旁邊人美色的江某人注意力拉回來。“好好聽,回去給我寫個五萬字工作總結。”
“少一個字,我扣你工資。”
江渝瞪大眼睛:“不是,五萬字,你當畢業論文呢?”
白曜目不斜視,開啟了選擇性耳聾,一副我不聽你解釋,我就要結果的統治階級冷血嘴臉。
江渝不知道這飛來橫禍是怎麽回事,但很明顯就是他在找事。
手裡的糕不香了,放下,深深歎了口氣,老板就是天,不敢怒也不敢言,認命的打開手機備忘錄準備記筆記。
當代楊白勞和黃世仁,現世的歐也妮葛朗台,中國版的潑留希金,人間的霸權主義,共產主義下的資本主義剝削,民主時代階級最底層的卑微首陀羅,小康社會裡苦命的小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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