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趁陶梧發僵的身軀還未緩和之際,將陶恣一把拎了下去,以防恢復過來的陶梧再有何過激舉動。
也是這一靠近,他終於注意到了陶恣滿身已不同於往日的地坤氣息。
分化了?什麽時候?
如何度過初次情期的?
心下隱約有些猜想,江惡劍微感驚訝地看了司韶令一眼,可惜司韶令並不理會他。
而陶恣曾對江惡劍短暫轉變的情緒明顯又降至谷底,稍一回過神,便欲立刻掙脫他的鉗製:“你別碰我!大騙子!瘋狗!”
不等他話落,江惡劍已然松了手,一聲不響地退開。
倒讓陶恣罵罵咧咧之下一頓,本順口還想罵什麽,偏戛然停住了,怎麽也沒能再罵下去,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喘息幾口。
緊接著,他又是一愣。
祁九坤已帶著昭蘇將食盒裡的飯菜一一取出,擺了他面前一地,另有一些不忘放在陶梧前方石桌。
他與祁九坤有過一兩面之緣,並未對他的出現有何詫異,對他身邊的昭蘇也沒怎麽在意,讓他大吃一驚的,儼然是已彌漫於滿室的飯菜飄香。
不同於往常的清淡——因他雙手拿不起碗筷,通常送來的都是較易吃下的饅頭粥餅,而眼前所見,無疑是被關在此處以來最為豐盛的一頓。
陶恣愕然又看了看眼前這一大堆人,尤其,他待江惡劍態度惡劣,司韶令這回卻不僅充耳不聞,甚至俯下身,親自動手為他夾了塊雞腿肉遞至嘴邊。
視線不斷在美食與眾人間徘徊著,陶恣忍不住吞咽口水,眼淚終還是落下來了。
“倒也不用這般興師動眾的……送我上路,”他說著低頭一口將雞腿肉咬下,自從離開擎山,的確已許久沒有吃過如此美味,不由一邊吃一邊更加哽咽地衝司韶令道,“等我死了,你一定要對阿梧好些,他對你那麽癡心,又向來乖巧懂事,吃的也不多,不會給你添什麽麻煩……”
話沒說完,身後驀地傳來“嗖”的一聲。
原是陶梧幾瞬便撕扯著吃下大半隻雞,一有了力氣,儼然不滿自己被鐵鏈困於石床周圍,發瘋地想要與陶恣拉近距離,也為阻止司韶令繼續喂食陶恣的“親密”動作,不顧背後傷勢,憤怒將手中一把雞骨頭甩出。
幸虧司韶令躲避及時,其中一根幾乎擦著他的臉,如尖刀頓時沒入祁九坤頭頂一團發髻。
“……”
空氣靜止須臾,可惜陶恣仍未覺出自己的話有何不妥,口中雞肉酥香鮮嫩,終於將他滿腦子關於昨夜的回憶覆上幾縷炊煙,從魏珂雪的背叛,到擎山七英當真死於江惡劍之手,一直到他分化後神志不清,與陶梧的那一番糾纏……通通被他暫放在腦後。
他直勾勾盯著前方幾塊點心,睫上又沾濕一片:“死之前,能不能再讓我吃一口蜜糕?我最喜歡吃裡面的瓜仁了,以前都是阿梧給我剝的……”
不等他說完,祁九坤已抓起那蜜糕堵住了他的嘴。
薅下發髻裡的雞骨,轉頭問司韶令:“你確定,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五派能信?”
“……”
司韶令一時語塞。
以陶恣現在一心向死的模樣,確實很難讓五派相信魏珂雪是個奸細。
更像被他們挾持後嚇出了失心瘋,這麽貿然讓他傳話,怕是要適得其反。
不過,出神凝望著後面陶梧愈發怒氣衝衝的樣子,倒是讓一旁不語的江惡劍突然意識到什麽。
——司韶令是我阿梧小師弟先看上的!
——阿梧喜歡的明明是司韶令,萬一我玷汙了他,等他以後清醒,更要討厭我。
——你不怪他也喜歡司韶令?
每回陶恣提到這些的時候都篤定不已,以至於江惡劍明明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卻沒有過任何懷疑。
思及此,江惡劍忽地向前幾步,嘴唇險些貼在司韶令的耳朵。
“我有個辦法,興許能讓他不再尋死,”生怕司韶令避開了去,江惡劍直奔主題道,“但需要你來配合……”
“……”司韶令聞言果真停住。
卻也沒有看江惡劍,像在等他的下文。
江惡劍便繼續道:“你要不……作勢親他一下。”
“……”司韶令眉心不受控制地蹙起。
又思緒轉瞬間,他已然聽懂了江惡劍的意思,臉上又恢復面無表情。
並沒有等江惡劍的解釋,司韶令再次俯身,在陶恣身前投下陰影。
“陶梧是你的小師弟,你自己來照顧,”司韶令語氣生硬道,“你若死了,我不會管他。”
陶恣正努力嚼咽口中栗糕,聽司韶令這一番話說完,實在過於震驚,一張口噴出滿嘴的點心渣子:“你怎麽能這麽說——”
“還有,你給我看清楚了。”
沒想到司韶令再說話間,出其不意地傾身,竟猛地將陶恣推倒在地上,低頭朝他吻去。
一連串情景閃現太快,不止陶恣,把周圍人也都看呆了。
除了兩個人沒有。
一個是陶梧,就在司韶令朝陶恣壓下的一霎,桌旁僅剩的一截雞骨頭被他嘶吼著,帶出潑天殺意,快得甚至連虛影也看不見,眨眼飛向司韶令。
另一個,則是江惡劍。
當陶梧出手的同時,江惡劍已早有準備地旋身阻擋,趁那截骨頭穿透司韶令額頭之前,及時以一掌將其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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