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常召幸於她,平日裡卻也很喜歡讓閆才人陪伴在身側,這次出獵也把她給帶上了。
今天早上,閆才人如常帶著甜羹過來,獻給皇上,她在一邊伺候著皇上用早膳,卻比往日安靜很多。
皇上覺得有點奇怪,仔細看了閆才人,發現她雙目紅腫,仿佛不久之前才剛剛哭過,便趁她出神的時候,冷不防問道:“菱兒,你在想什麽?”
閆才人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冷不防聽見皇上這樣一問,脫口說道:“淑妃娘娘,我沒聽清楚,我真不知道,我……”
她說了一半,猛然驚覺,一把捂住嘴,低著頭跪在了地上。
皇上當時面色就沉了下去,冷冷地道:“你隱瞞了朕什麽?還不照實說來!”
閆才人的表情十分驚恐,好像做了天大的錯事一樣,她原本戰戰兢兢的不肯說,見到皇上暴怒,才不得不喃喃地說道:“陛下,臣妾、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昨晚做了些點心,去給淑妃娘娘送過去的時候,聽她在帳子裡面,說、說、說……”
皇上沉聲道:“說了什麽?朕在這裡,你有什麽不敢開口的!”
他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想到,閆才人原本是十皇子府上的人,五皇子和十皇子交好,閆才人也一貫跟淑妃走得很近。傅淑妃性情溫柔,對宮中的新人都是照顧有加的。
但此時見她竟然害怕淑妃到這個地步,一時讓皇上心中生出一種十分古怪的感覺。
在他的逼問之下,閆才人含著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抽抽噎噎地說道:“臣妾聽見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提到了七合教……好像說是,要、要怎麽想法子讓五殿下找到他們……臣妾嚇了一跳,連忙就離開了……”
她說到這裡,終於就忍不住掩袖大哭起來:“陛下!臣妾心裡真的覺得很害怕,萬一淑妃娘娘知道臣妾聽說了此事,一定不會放過臣妾的!陛下,您一定不要告訴她臣妾說了這些啊!不然臣妾日後只怕是再也無法侍奉您了!”
以皇上對於傅淑妃的寵愛和信任,聽聞此言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閆才人為了爭寵,蓄意構陷,但是他轉念一想,便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閆才人近來雖然得寵,但因為出身樂籍的緣故,她的位份注定不可能過太高,即使爭寵,也爭不到淑妃的頭上去,根本沒有那個必要。
再說,“七合教”三個字,也不是小小的閆才人能夠想出來的。
可萬一……她受到了別人的指使了?
皇上心中快速轉了幾個念頭,看閆才人哭的梨花帶雨,又不禁有幾分憐惜,說道:“你先起來吧。此事朕不會向其他人提起,你也要當做從未聽說過。”
閆才人早就嚇破了膽子,瞧她的樣子,就算是皇上不這樣叮囑,她也是半個字都萬萬不敢提的,連連點頭。
皇上終究半信半疑,況且目前又是在外面,他也不想突然鬧出什麽亂子來,因此待淑妃一如往常。
幸好沒過多久,應定斌就帶來了這樣一個好消息,讓皇上十分高興,他本來已經要把閆才人早上說的那番話忘到腦後去了,沒想到傅淑妃會出來跳出來說話。
皇上看著她,目光逐漸冷了下來。
若是平日裡,傅淑妃要舉薦傅寒青。皇上並不會想太多,但事先有了閆才人的事作為鋪墊,就讓他不得不懷疑淑妃說出這番話來的用心了。
看來,這個他一直十分寵愛的女人,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溫柔賢淑,與世無爭。
最近黎慎韞和傅家的一些表現實際上已經讓皇上有些不滿了,但他因為兩人第一個兒子的死,還是對這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深究,但一個后宮中的女人竟然妄想玩弄此等心機,摻和進皇子們的權力鬥爭,實在可恨!
淑妃被皇上這樣用一種帶著狐疑的目光盯著,顯出幾分不安,強笑道:“陛下,您為何這般看著臣妾?”
“朕多看看你,你不高興麽?”皇上輕輕一嗤,“淑妃你倒是很有見識,居於深宮,什麽江湖門派,朝堂政事,就沒你不懂的。”
他的語氣不重,但這話說的卻十分厲害,淑妃一驚,連忙站起身來,跪下請罪道:“陛下恕罪,是臣妾多言了!”
皇上看都不看她:“后宮本就不該乾政,朕有時候不回避於你,是覺得你知情識趣,沉靜少言,不會跟那些輕狂之輩一樣不明白自己的身份,現在看來,是看錯你了。”
“你出去罷,回宮後自己去請皇后扣去一年的分例,日後朕議政之時,你不要接近,凡事,謹守本分。”
傅淑妃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性情一向自矜,覺得自己凌駕於他人之上,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格外不同,遠非后宮中那些庸脂俗粉可比,卻萬萬沒有想到,皇上昨日還會為了她收回旨意,饒去她侄子的性命,今天竟然就翻臉不認人,當著幾位臣子的面給她這樣的羞辱!
傅淑妃隻覺得萬分難堪,一時間連臉都漲紅了,勉強忍住眼淚起身告退,以袖掩面,快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可不知道這背後的事情,只看到了傅淑妃舉薦傅寒青,卻遭到了皇上的申斥,這樣一來,就算還有人想要支持傅寒青前往七合教,也不敢提了。
於是,應翩翩這個欽差的位置便定了下來,不日便可啟程。
應翩翩被宣至禦前,領旨謝恩,走出來的時候,恰好碰見幾位皇子前去面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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