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好談的,他是認定了自己早晚要離開,多說無益。”
太后朝陛下使了個眼色,於是陛下正要張嘴跟著勸勸,祁仞便不由分說告辭離開了。
桌上的燕窩還熱著,姐弟倆攏共說了沒一盞茶時間的話-
他怒氣衝衝地回到府上,想了想又跑去校場。
今天他休息,本不用來國子監,但有氣沒處撒,又抹不開面子主動去找傅予安,於是便要拉旁人撒氣。
於是律法課被迫換成了騎射課。
思齊又因為交頭接耳被罰跑了十圈。
宋倉欲哭無淚,看著跑完都不會大喘氣的傅思齊,隻覺得自己白比人家多活五年。
“我明明什麽都沒說,怎麽將軍又要罰我們啊!”
“不知道。”
“再這樣我就不崇拜他了嗚嗚嗚啊!”
“……”
思齊看他一眼,想到還要靠他打聽消息,於是便把嗤笑憋了回去。
傍晚時候思齊剛跟宋倉告別要離開,一轉身卻被祁仞給抓住了衣領。
他如臨大敵,聯合他今天無緣無故便要罰人的舉動,猜他或許是又被什麽事給氣著了。
這事還是跟公子有關的。
他心中一陣無語,面上還是恭恭敬敬行了禮。
“將軍有何貴乾?”
祁仞哼一聲,從懷裡掏出個小巧銀器,扔到他懷裡。
“這戒指不是本將軍的,記得明日給我換回來。”
思齊捏著戒指看了眼,果真是被公子掉包那個。
奇怪,明明之前給他的時候沒說不一樣啊,他還以為這只是個普通戒指,怎地現在突然發難。
不對!這戒指公子也有!難不成……
果然這火氣是跟公子有關。
“啊?這不是將軍的嗎?我看著都差不多啊!”
“這不是我的!這內圈刻的字不一樣!”
祁仞煩躁不堪,說話也不謹慎了,指著戒指說:“你自己看看!”
思齊張大了嘴,很是驚訝,映著夕陽轉著圈看了看,還是很疑惑:“這上面明明刻的是將軍您的名字啊,怎麽說不是您的?”
祁仞愣了愣,這才理智回籠,冷靜下來。
他一把奪過戒指,緊皺著眉頭:“那是我記錯了,你先回去罷!記得讓你家公子多燒些炭火,身子本來就不好,受了風寒可沒人管他!”
思齊離開的腳步頓了頓,不知他抽了什麽風,實在是沒忍住冷笑一聲:
“不勞將軍費心,我自會照顧。”
祁仞說完那話便後悔了,思齊懟完也後悔了。
兩人相顧無言,彼此後悔不迭。
沉默是今晚的沉默,衝動是兩人的衝動。
良久,思齊才朝他拱手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祁仞緊握著戒指盯著他離開,心裡說不出的酸脹難受。
他果然也在京城。
他存著一股子衝動,自從他離開後祁仞很少衝動,甚至都快讓人忘了他那個“瘋狼”的外號。
但現在,他感覺血液又熱騰了起來,像是看見獵物的狼。
獵物狡猾且膽小,稍有不慎便會讓他逃走。
但這獵物實在是誘人,尤其是嘗過他的味道之後,一邊想拉回自己窩裡好好疼愛,一邊又為他無緣無故的離開怒不可遏。
第九十四章 恩情教誨
思齊下了學沒立刻回家,而是跟著宋倉他們幾個公子去酒樓吃酒。
明日休沐不用去國子監,眾人興致都很高,思齊本來不想跟著去,但想著或許能從這群醉鬼嘴裡套出些什麽,於是宋倉來勸第二遍的時候,他便半推半就著答應了。
晚上沾了一身酒氣回去,傅予安等在主廳裡等到快亥時,氣得不行,問他幹什麽去了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說去吃酒,氣得一向溫潤的傅予安破戒揍了他一頓。
竹條都快抽劈了。
“你學什麽不好?學人家吃酒玩樂?你看看你自己那領子上粘的東西,去哪兒吃的酒?花樓?”
“不是,是那姑娘硬貼上來的!”
“什麽姑娘?這脂粉氣這麽大,那姑娘是賣胭脂的嗎?”
“……不是。”
思齊甘願受了這一遭,知道現在解釋他也聽不進去,好歹是隔著棉衣,抽得聲音大,衣服爛了人卻沒多大事。
頂多是破點皮。
傅予安揍完他便後悔了,又是個倔的,喊人給他扶下去後便一甩袖子離開了,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怕被他看到自己眼裡的心疼。
他撿了思齊,一直沒舍得打過他,向來是以理服人,但實在是沒想到他一聲不吭居然跟那群公子哥出去吃酒了!
還沾了一身的脂粉氣回來!
簡直不像話!
思齊正是少年時候,他怕他經不起誘惑,被帶入享樂的泥潭出不來。
“唉!”
養個孩子也不容易。
他躺在那兒輾轉反側,半晌還是睡不著,起身翻出些傷藥來,披上外袍悄悄去到他房間。
屋裡還亮著燈,傅予安推門進去,思齊正呲牙咧嘴扭著身子給自己抹藥。
後背上青紫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傅予安心裡也怨恨自己當時怎麽沒忍住火氣,把孩子打這麽嚴重。
“公子……”思齊看到他進來,委屈巴巴地喊了他一聲,“我知道錯了,以後絕不會再跟著他們出去花天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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