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他搶過布巾,“我自己來。”
祁仞頓時沉了臉,按著他肩膀把他翻了個身:“別動!不然把你綁起來!”
好不講理,傅予安想,但無奈自己打不過他,只能乖乖讓他幫自己擦背。
這氣氛尷尬極了,他僵著身子背對著他數門上的釘子,堪堪忍者後背和肩膀傳來的奇怪觸感。
祁仞常年習武,手上有些薄繭,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了,可如今這麽無遮無攔地按在他肩上,總覺得觸感更清晰了些。
像是愛撫親昵,又像是掌控束縛。
水聲伴著外頭的風聲雨聲紛雜凌亂,不知過了多久,這場酷刑才算結束。
祁仞把布巾扔到盆裡:“好了,過來睡覺!”
肩上的觸感消失,他才終於松了口氣。
床板孱弱,兩個成年男人躺上去後幾乎不敢動彈,生怕給壓塌。
祁仞一手枕在腦後,把唯一的枕頭給了他。
傅予安不敢動。
所幸他也沒幹什麽出格的事,床鋪狹窄,兩人光著身子緊緊挨著,連翻身都不舒服。
傅予安背對著他聽著外邊的雨聲醞釀睡意,卻半晌睡不著。
他想轉頭跟祁仞聊聊白日裡那些個刺客的事,又想問問他李柯到底什麽時候能找來,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我們之前好像還在吵架來著,我怎麽能先跟他說話呢!這樣倒顯得我很沒有骨氣。
算了算了,他不說我也不說了罷!
外頭雨聲漸歇,看樣子是要停了。
身邊男人呼吸逐漸平穩,看樣子是睡著了。
傅予安歎了口氣,實在是沒什麽睡意。
他艱難地在他懷裡翻了個身,戳戳祁仞的臉。
“怎麽了?”
對方低沉的聲音毫無睡意。
原來他也睡不著。
傅予安說:“沒——”
“咚咚咚——”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聽起來格外著急。
祁仞睜開眼,和他對視片刻,起身下來去開門。
傅予安也坐起來,找了個衣服披上。
原先的衣服基本都沒法子穿了,破破爛爛的,只有幾件裡衣還算湊活。
是那被打的女人。
她形容驚恐,懷裡還抱著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正憋著兩眼泡淚。
“官爺,官爺你們快走罷!他們要殺了你們呐!快走吧!”
傅予安聞言也起身過去,問道:“你別害怕,怎麽回事?”
“他們要謀財害命,你們快走吧!快……啊!他過來了!救命!”
話音未落,只見主屋燈光一亮,接著便是一道黑影怵然而至,正是那啞巴漢子。
小女孩頓時大哭起來,哀嚎著要往母親懷裡躲。
老嫗也跟出來,手裡提著盞油燈,氣得面目猙獰:“你這白眼狼!枉我們養你那麽多年,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乾脆也一起剁了好了!”
那漢子聞言舉起斧子就要劈砍下來,女人尖叫一聲,拉著女兒往祁仞身後躲去。
祁仞也沒成想好好借個宿竟會遇上這麽個惡民,頓時怒火中燒,抬起一腳踢向他胸膛,瞬間把人踢飛三丈有余。
直直撞到院中那棵大棗樹才停下。
老嫗大駭,哭叫著撲過去。
“哼!不自量力!”
祁仞揉揉手腕,往前一步擋在幾人身前,撿起那斧頭,一用力掰斷了把柄。
那漢子只是一身蠻力,跟他自然是沒法比,當即吐了口血出來,躺在那人事不省了。
老嫗知道這回是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惹上了硬茬子,於是也不敢再硬氣,哭叫著跪到祁仞腳下,拉著他的褲腿求饒:“大人,大人您饒了草民這一回罷!是我們瞎了眼……”
祁仞煩不勝煩,正要把她也一腳踢飛,傅予安出聲阻止了他:“別衝動。”
“啊這位大人,您大人有大量……”
“送官罷!你扛著那漢子。”他指指地上的壯漢,“老人家,您腿腳不便,就在家等著罷!”
祁仞聞言撥開她,大步走向那昏迷漢子,扛起來朝門口揚揚下巴:“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回去罷!那誰,過來帶路!”
傅予安推推那女人,溫聲安慰道:“不要怕,我們會給你們母女兩個做主的。”
小女孩被母親抱在懷裡,目睹這一遭早就嚇懵了,埋著頭不敢出聲。
女人千恩萬謝流著淚給他們磕了兩個頭,什麽也沒收拾,抱著女兒便趕忙往外走。
可算是能逃離這個魔窟了!
祁仞還光著上半身,傅予安走到他身邊,作勢要把身上的衣服脫給他,他連忙攔住,說道:“你身嬌體弱,自己穿著罷!我沒事兒!”
說著還騰出一隻手捶了捶自己肩膀,一挑下巴很是得意的樣子。
傅予安:“……”
那你先凍一會兒吧!
第四十二章 “現在……是白天……”
這地方離著城裡並不遠,但長安宵禁,城門根本就不開。
幾人站在城門底下,城樓上的小兵還在厲聲警告:“哪兒來的!現在不能開城門!”
傅予安不能說話,於是祁仞便把那大漢放下,叉腰吼道:“這是七殿下!你們快開門!我們有急事!”
城上士兵見他光著膀子,身旁還拖家帶口有個孩子,怎麽看都像是逃難過來的,況且黑燈瞎火也看不清面容,於是壓根不相信,嚷著讓他們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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