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同僚白子道哈哈大笑:“宋老弟三次上門給小皇子看病,三次皆铩羽而歸,早說過讓你不要自討苦吃了!”
宋清翻了個白眼,吐槽道:“說得白老兄沒被拒絕過一樣。”
薛貴恰好提著一盒木匣子,從藥室裡走出來,聽到此處,忍不住笑了一聲,緊接著趕緊打起了圓場:“不管如何,小皇子肯就醫吃藥便是大喜事了。”說罷,食指點了點蘇長音,笑歎道:“你呀。”
薛貴年紀雖然不大,但對待蘇長音一直像是一個鄰家的大哥哥,寬和且縱容。
蘇長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緊接著動作微微一頓,疑惑的抬起頭問道:“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
白子道翕動鼻翼嗅了嗅:“你這麽說,我好像確實聞到了一些。”
“確實有點臭。”
“咦,我也聞到了。”
薛貴笑著說道:“方才我在藥室裡頭炮製阿魏,之前存的都快用完了,許是我身上沾了些味道,這才難聞。”
阿魏是一味樹脂狀的中草藥,表面呈蠟黃色至棕黃色。具強烈而持久的特異臭氣。
一聽是阿魏,在場眾人嫌惡的捏了捏鼻子,瞬間消除了疑惑,唯有蘇長音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忍不住皺起眉。
就在這時,白子道注意到了薛貴手裡提著木匣子,稀奇的問道:“薛老弟,你這盒子裡頭放了什麽東西?”
“不過是一些祭品罷了。”薛貴微微一頓,輕描淡寫道,“今日是我兄長祭日,方才特意和院判告了假,眼下正要去祭拜他。”
說罷,他朝諸位同僚笑著道了告辭,抬腿走了出去。
蘇長音因為站位最靠正門,所以薛貴勢必與他路過,兩人擦肩而過時,空氣中帶起一陣風,奇怪的臭味愈加清晰的逼近鼻端。蘇長音心中的詭異感更重了……這股味道他好像在哪裡聞過。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目光追逐著薛貴的背影。
不知為何,他竟在那道背影看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沉寂之意。
宋清手腕一翻挽了朵劍花,將桃木劍收回鞘中,口中嘖嘖有聲:“這倒是稀奇事,我與薛貴同僚多年,竟還不知道他有一個兄長。”
“挺久遠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實屬正常。”白子道一臉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聽說他兄長是死於非命的,建豐十年薛貴之兄京試落榜後,難以接受落差自盡離世,此後從未對人提及,莫說你了,我也是偶然聽院判提及才得知。”
那一刹那間,蘇長音如遭雷擊,睜大眼睛猛然轉過頭看向白子道等人,身軀卻像是被定住一般僵直在原地!
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戰栗感席卷整個天靈感!
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個味道根本不是阿魏的臭味,阿魏味有硫氣,而剛才的味道……更像是屍體腐爛的臭味!
蘇長音曾經給衛嚴檢查過屍身,對這股味道絕對不會認錯!
而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股氣味並不是從薛貴身上散發出來的,而是……
他手中的盒子!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
看到這裡大家應該都明白了吧,其實前面我有放過一些痕跡的,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猜出來……
大家晚安,鞠躬。
第28章
薛貴為什麽會身帶腐屍味的東西?又為什麽要特意隱瞞?
一個荒唐的念頭瘋狂尖叫著佔據他的腦海,蘇長音僵直在原地,隻覺得毛骨悚然。
那些隱蔽的、一直被忽視的細節,如同撥雲見月般,一下子清晰起來。
直覺告訴他不能再深究下去,但蘇長音就像是一條咬住餌料的魚兒,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著,克制不住地朝那個深不可測的漩渦遊去。
“薛兄……在哪裡祭拜?”他聽見自己艱澀的發問。
“我想想……”白子道略微沉吟,一拍腦袋,“應該是在城郊青山下的那處墓地。”
他話一說完,緊接著便眼前一花,卻是蘇長音拔腿衝了出去!
與艱澀的語氣不同,蘇長音的動作利落迅速,長長的衣擺帶起一陣風,在轉身的同時還順手撈走宋清的桃木劍:“宋兄,江湖救急,借劍一用!”
宋清被帶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衝同僚離去的背影狂喊:“我那把劍是假的!!”
“我知道!辟邪!”
宋清:“……”
現在的人當眾耍起了流氓,這都沒人管嗎?!
*
京城城郊的墓地只有一處。
如果說京城裡有權有勢的人家都喜歡圈起一塊風水寶地當做祖墳,那麽城郊青山處則是平民百姓的‘公墓’。
蘇長音趁著日落疾奔而去,等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已經月上梢頭。
月光隱蔽,夜色中的山林幽暗陰森,隱隱傳來蟲鳴之聲,一條石階小道順著山勢蜿蜒向上,隱沒猶如腥盆大口的黑暗中。
大概是因著墓地的緣故,目之所及見不到一個人影,連吹過來的風都是陰冷的,十分陰森可怖。
蘇長音咽了咽口水,心中默念阿彌陀佛,緊張攥緊懷中的桃木劍,順著山林間的小道往上走。
沒過多久,就見叢林間遙遙看到前方一道踽踽獨行的身影,看衣著應當是薛貴。
月色的清輝灑在他身上,在地上投出一道瘦長的影子,愈發顯得消瘦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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