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京城前,許懷謙其實已經從陳氏族人和村裡人嘴裡聽到過一點,陳烈酒為了給他掙錢治病,去收其他宗族的帳,惹了眾怒,不得不和陳氏族人合夥燒炭,還有給他找花椒樹苗,敢去冒生命危險等等一系列的事。
他不是沒想過跟他老婆好好說說,可是他老婆做這些都是為了他,他去說他,倒顯得自己不知好歹了。
他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好好科舉,努力回饋老婆,不要讓他為自己的付出都成為笑話。
“你自己心裡有成算就好。”陳烈酒才不說陳金虎,他二十歲了,不是兩歲,自己在做什麽自己心裡清楚。
只要他不做傷天害理,違法犯紀的事,光明正大地掙錢,有危險怎麽了?
有危險那也是他自己選的!
再說了,人生在世,做什麽沒有危險?連喝口水吃飯都有被嗆死噎死的危險,更何況其他。
“二哥,”交代清楚後,陳金虎看向許懷謙,“喜歡嗎?”
他其實有點忐忑。
不知道許懷謙會不會喜歡。一開始他也有想過送別的,可那些都不如這匹一眼相中的馬。
最後他還是買了這匹馬。
“喜歡。”許懷謙頷首,他家小虎天南地遠給他買來的,別說是馬了,就算是一顆普通的石頭他也喜歡,更何況還是一匹這樣漂亮的馬,他問陳金虎,“很貴吧?”
“還好,”陳金虎沒有說價格,“錢沒花多少,就是費了不少勁。”
這匹馬是他從一個經常在烏思和縉朝邊市晃悠的西域商人手中買的。
他不要錢,他要以物換物。他要的那些東西,都是些絲綢、茶葉、陶瓷、紙張一類的東西,貴是不貴,可他要的量大又雜,路上風餐露宿的很容易損壞,每次到的總是會少很多。
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才把他所需要的東西準備齊,最後人家才讓他們拿著信物,來京城取的馬。
也得虧這匹馬是養在京城的,要是讓他們從邊市把這匹馬給拉回來,他們可沒有信心,一路上把它養得這麽油光水滑。
“那你們現在這算是搭上西域商人的路子了嗎?”許懷謙聽陳金虎這麽一說,問了一聲。
陳金虎點頭:“差不多。”來來回回這麽多趟,要說沒交情也不能,可要說交情有多深,那也不見得。
“下次你再去的時候,”許懷謙想到自己想弄雜交肉牛的事,不知道上哪兒去弄那麽多品種的牛,這契機不就來了,“能不能幫我問問,他們願不願意交易他們西域的牛。”
“西域牛?”陳金虎屬實沒想到,許懷謙看到馬想到的居然是牛,“我們縉朝不是有牛嗎?”
“我想要天南地北的牛,”許懷謙搖頭,“最好是各式各樣品種不一的牛。”
就算雜交不出肉牛來,看看能不能引進一些能夠代替黃牛的牛也好。
縉朝現在牛的品種還很單一,就黃牛一種,像奶牛、水牛、犛牛這些也有,但沒有出現大規模的養殖,也很稀有。
“許狀元要這麽多品種的牛來幹嘛?!”一群鏢局的人很不能理解,老黃牛不好嗎?
“開個養牛場來玩玩。”許懷謙也不能告訴他們,自己想要雜交牛吧,這可是大工程,能不能成功都不好說,所以乾脆就不說了。
永興鏢局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知道有些富貴人家都有特殊癖好,難不成這許狀元有收集牛的癖好?
“我們天南地北地走或許可以幫許狀元到處找找?”邴興達豪爽道,“也算是回報許狀元肯收留我們,還請我們吃麵的恩情了!”
“好!”許懷謙確實存著這個心思,當下也沒有拒絕。
只有陳烈酒奇怪地看了眼許懷謙,他什麽時候想起開養牛場來了?
不等他想起來問許懷謙,許懷謙就得去參加他的瓊林宴了。
瓊林宴,顧名思義就是擺在皇家園林裡的瓊林苑裡為新科進士們慶祝的宴席。
昨兒遊街,今日擺宴瓊林苑,都是皇家為了彰顯科舉的重要性,走個流程罷了,許懷謙一開始也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他去了瓊林苑。
他剛一踏進瓊林苑裡,先他一步進入瓊林苑的進士們,齊刷刷地向他投來了好些目光,隨即不少人開始恭維地跟他打招呼:“許狀元!”
“幸會!幸會!”別人跟他打招呼,許懷謙也不能裝沒有看見向他們一一回了回去。
“許狀元,我們是同鄉。”有幾個陌生的面孔還上來給他見禮。
“你們好。”他們這麽一說,許懷謙就懂了,這是昌南那幾個跟他一起考上進士的讀書人,高興地跟他們打招呼。
“我們是來感謝許狀元的,”幾人見許懷謙為人如此隨和,拘謹的態度也逐漸放開了一點,“感謝許狀元先前為昌南所做的一切,才讓我們能夠參悟時政。”
“……這些都是你們平常的積累,所見所聞,把時政放心中,我也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並不值得你們特意感謝。”
許懷謙還以為他們是看到老鄉想巴結,很樂意他們的巴結,畢竟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同一個地方出來,總歸是有一點不一樣的感情的。
結果沒想到,人家一上來就是感謝他?這可把他給整蒙了。
他考上舉人進士,都是他們自己的功勞,跟他可沒什麽關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