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美酒千人血,數碗肥羹萬姓膏。
人淚落時天淚落,笑聲高處哭聲高;
牛羊付與豺狼牧,負盡皇恩為爾曹。
——這首詩出自嘉慶皇帝之口,我實在是才疏學淺,在這裡借用一下,萬分抱歉。
第35章
來人聲音吊兒郎當,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誰。
陸昭白將他的手揮開,擰眉:“乾你何事?”
他說話半點不留情,趙無策卻是輕笑:“那他們,又乾你何事?”
少年神情嘲諷,輕聲說:“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乞兒,他有糕餅,旁人肯定要搶。阿白,你何必呢?”
陸昭白才要開口,卻見變故突生。
那個被摁在地上的小孩兒,從旁邊抓了一根樹枝,直直的插進了乞丐的眼睛裡。
“啊——”
男人變了調的慘叫聲響起,終於讓趙無策收了笑。
陸昭白本來要出手,見此變故,也頓在了原地。
那乞丐在地上來回打滾嚎叫,捂著眼睛的手鮮血淋漓。
小乞兒直接將糕餅奪了過來,狼崽子似的護著,抬腿就要跑。
卻被趙無策攔住了。
“小孩兒。”
他滿眼興味的看著那小乞丐,帶著點輕嗤:“拿了人的糕餅,連謝謝都不會說麽?”
小乞丐滿眼警惕的摟緊糕餅,就聽趙無策施施然的笑:“誰稀罕你的糕餅。”
他神情散漫,瞧著小乞丐手上的血,問他:“想活下去嗎?”
小乞丐默不作聲的看著他,試圖往後退,卻見趙無策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扔給了他。
“這世道沒人能救你,想活下去,就自己想辦法。”
接住銀子的時候,小孩兒的眼瞬間亮了,他死死地捂著銀子和糕餅,一雙眼通紅。
“……謝、謝。”
他話說的艱澀,似是覺得這程度還不夠,又猛地跪在了地上。
青石搬磚的地,聽的撲通一聲。
他磕頭磕的真心實意,趙無策嘖了一聲,抬了抬手,就見那小乞丐起身,抱著懷中東西飛也似的跑了。
“你這是在害他。”
陸昭白聲音響起,趙無策偏頭,輕笑:“阿白又汙蔑我,我明明是在幫他。”
“稚童身懷重財,是禍不是福。”
陸昭白目光沉沉:“殿下想要解悶,大可找旁人,何必累及無辜幼童?”
聽到他這話,趙無策眼底意味不明:“出手便戳瞎人眼的無辜幼童?”
他不在這話題上糾纏,聲音帶著點不滿:“倒是阿白,你既然這麽知道疼人,怎麽不知道疼疼我?”
這人渾話張口就來,陸昭白眼帶嫌棄。
“殿下是人嗎?”
趙無策就笑,承認的坦蕩,說:“不是,我是狗。”
他是齜著獠牙的惡犬。
陸昭白覺得與此人話不投機半句多,拂袖而去。
趙無策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那小童的背影,又看向陸昭白。
都說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如今出來後,他的阿白倒是一日更比一日有人味兒了。
為了這麽個小玩意兒,都能跟他生氣。
嘖。
十分有人味兒的陸昭白,回去之後,便送了他一個閉門羹。
趙無策拎著小食點心,鍥而不舍的敲他的門:“阿白,便是與我置氣,好歹也吃些茶點吧?餓著肚子怎麽成?”
陸昭白回應他的也十分簡潔。
“滾。”
……
趙無策碰了一鼻子灰,半點不生氣,優哉遊哉的回了房間。
身邊沒了陸昭白,趙無策睡的不安穩,好容易醞釀起幾分睡意,又被吵醒。
他煩躁的坐起身,看著窗外的紅光。
客棧被精兵包圍了。
那些兵將,是齊躍的人。
他暴露了。
為首的官員客客氣氣的來敲門,褶子臉上滿是笑意,說的話卻不容拒絕:“不知殿下親臨,未曾遠迎,都是下官的失職。只是這裡太過簡陋,殿下貴體,住在此地太過委屈,還請殿下與下官回府。”
客棧的老板與小廝在一旁瑟瑟發抖,趙無策眯眼瞧著眼前人,問他:“要是我不去呢?”
那官員便客客氣氣的說:“還請殿下不要為難下官,您不遠萬裡而來,好歹讓下官略盡地主之誼。而且,齊將軍明日便回,屆時會一同為您解接風。”
趙無策意味不明的笑,半晌才慢悠悠的點頭:“好。”
他讓這些人去客棧外面等著,自己推開了陸昭白的門。
少年身著白衣坐在床上,半分睡意也無。
見他進來,半點不意外:“你白天做了什麽,引了一群狗來。”
趙無策便笑:“阿白又汙蔑我,叫我好生傷心。”
他臉上瞧不出半點傷心,還拿了衣服給陸昭白披上:“隨我同去?”
陸昭白自然得去,面無表情的穿了衣服,只是手指卻微不可查的蜷縮了一下。
這群狗的確不是趙無策引來的。
因為,引狗的人,是他。
他今日外出布局,就是要將趙無策也扯入局中。
只是不想,這些人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
翌日下午,齊躍果然來了府衙。
見了李辰,第一句話就是:“人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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