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聽床上人氣急敗壞的問:“朕讓你代朕宴請百官,你竟將他們都囚禁!朕問你,你是要造反嗎?!”
趙無策便笑,問他:“有何不可?”
這話說的太隨意,可那目光,卻帶著嗜血的墨色與恨意,讓趙陌心驚肉跳。
“為什麽?”
趙陌攥著拳,呼吸粗喘:“因為陸昭白?”
他咬牙,試圖平複呼吸:“趙無策,你別被那個賤貨蠱惑了,到頭來,你只會為他人作嫁衣裳!”
他聲音放緩,帶著引誘:“朕知道你想要這個皇位,朕給你一個機會——殺了陸昭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趙無策踩著瓷枕碎片,踏過去時腳下細微碎裂聲響起:“真的嗎?”
他歪頭看著床上的男人,聽那人急切的點頭:“真的,只要你殺了陸昭白。你也知道,朕如今只有你一個可用的兒子,朕還如何食言?”
趙無策慢慢的笑了起來。
他笑容很輕,羽毛似的風一吹就能走。
可說出的話,卻讓趙陌渾身激靈。
少年輕慢的開口:“可我不想要。”
他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趙陌:“我要從你手裡奪過來,然後,雙手奉給他。”
趙陌驟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瘋了?”
趙無策輕輕的笑:“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他語氣輕緩,一字一頓的說:“父皇啊,我骨子裡流血你的血,跟你一樣瘋癲下作。但我跟你不一樣,我還有心。”
十歲那年,少年給了他一件大氅,告訴他活下去,從此把他從地獄帶回人間。
趙陌像是看瘋子一樣的看著他,聽趙無策慢慢說:“父皇這麽盼著他死,不如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啊?我縱容他養私兵,扶持了他的人,現在,他就率軍在來的路上了。”
像是在應和著他的話。
下一刻,趙陌便聽到外面的喊殺聲震天。
他終於亂了陣腳,眼裡也染上了驚懼:“你們……”
趙無策繼續說:“聽到了?對,那都是他的人。這幾日你聯絡私衛,我都知道,也是我縱容的。因為,我要給他清理出一條路,只能拿人血做石。”
趙陌眼下只剩下了一個想法。
就是,趙無策是個瘋子!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你這是在敗壞祖宗基業!”
聽得趙陌的話,趙無策笑的冷冽:“敗壞基業?趙家的江山,早該亡了。愚昧腐朽,屍位素餐,從上到下都爛透了,留著有什麽用?”
外面兵將殺進來,趙無策恍惚覺得,眼前一切都跟前世重合在一起。
直到陸昭白走了進來。
他偏頭看,就見少年一襲甲胄,泛著銀光。
他無聲的笑,想,還是不一樣的,今生的阿白,臉上乾淨多了。
少年一步步走進,從後面單手攬住了趙無策的脖頸,看也不看床上的人,隻問他:“老男人好看麽?”
趙無策的目光,從他進來後便釘在了他的臉上。
這會兒被人控制著命脈,還能輕笑:“不及督公。”
話音落,陸昭白便松開了他。
少年往後退了一步,將玉璽舉在手上:“恭迎……”
只是話沒說完,趙無策便先他一步,將人拽到了懷中。
玉璽被他隨手接過,陸昭白被他摟在懷中,不等少年人反應過來,便咬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兒和冷冽的風。
與其說親吻,不如說,是獸類的撕咬與啃噬。
是打上自己標記,昭示從此這人,只能歸自己。
陸昭白身後還有諸多人,這會兒都站在殿門口,表情震驚到幾近石化。
趙無策親夠了,這才放開了人,笑眯眯的拎著手中的玉璽,然後……
衝著陸昭白,跪了下來。
——“降臣趙無策,恭迎陛下。”
在他跪下之後,陸昭白身後一眾,隨之跪拜。
“恭迎陛下!”
如山呼海嘯,響徹雲霄。
床上的趙陌親眼見證了這一幕,眼底憤怒且驚懼,喝罵:“逆子,你們這群亂臣賊子,不得好死!”
他被人忽視的徹底,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唯有用語言表示自己的憤怒:“朕要殺光你們這群叛徒,還有你,趙無策,你這個畜生,朕要你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日日受烈火煎熬——”
陸昭白擰眉,抽出腰間佩劍,卻被趙無策抬手擋了下來。
床上的趙陌還在罵:“陸昭白,你這個婊——”
後面的話,他再也說不出來了。
喉管被割破,鮮血迸射,趙陌嗬嗬幾聲,整個人如同陸地上的魚,高高彈起,又重重落下。
趙無策漠然看著床上的人,見他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陸昭白奪了他手中的佩劍,抓住了他的手,力氣之大,幾乎要將他指骨捏碎。
趙無策這才回頭。
他臉上染著鮮血,眼中卻帶著笑。
眼底是瘋狂,還有點釋然。
“阿白,這一次,換你來給我擦乾淨血。”
今夜闖宮的人,其實都是他的。
這一次,他沒有讓陸昭白的人出面。
這樣,陸昭白的人才能乾乾淨淨的走到台前。
他要他的阿白,此後都清清白白,再無半分汙點染上身。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