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碩王道,“那我讓我府醫去你家一趟,保證藥到病除。”
這會兒,蕭複還在宮裡,剛剛忙完,謝老三就來了,衝他搖頭道:“小四殿下病倒了,他那母妃沒了,我一回來,他母妃已經病入膏肓,回天乏術,我也是無計可施。”
蕭複:“煴兒他病了?嚴重麽?”
三爺:“被他母妃過了病氣,年紀小,太難過而致的,開了藥,無大礙的。”
“無礙便好。”
此刻已日暮西山,宮牆染紅,蕭複趕著要出宮回別苑,歧陽宮的太監卻來禦書房請他:“康王殿下病了,千歲爺,您去瞧瞧他吧。”
蕭複皺眉看了眼天色,是酉時末了,他喚來如今做了大統領的元慶,低聲吩咐:“你回別苑通傳一聲,讓子葵先吃飯,別等我了,我最晚三刻鍾回去。”
“是。”元慶離宮,蕭複去看了眼宇文煴,小孩發了高燒,睜眼見了蕭複,迷迷糊糊地喊他:“皇父回來了,皇父可是求了我父皇,他不應……”
蕭複道:“你父皇給皇父托夢了,他說舍不得你母妃,帶她去上面過好日子了。”
這一句話的安慰,陡然讓懵懂的小孩淚眼朦朧,抽噎道:“三皇兄也是這樣告訴煴兒的,母妃不是不要煴兒了,母妃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一直看著煴兒。”
“是,母妃成了星星。”蕭複將他抱出去,天上有零星的閃星,“就是那一顆。”他隨手一指。
四殿下趴在他的懷裡看星星,蕭複側頭注視著這張稚嫩悲傷的小臉,不禁想到林子葵的身世,他父母走得晚,走的時候林子葵已經長大了,更知道悲傷的滋味,他該有多難過?
蕭複去掃墓,見過墓碑,知道林父是五月底的忌日,也就這幾日了。
思及此,蕭複不由分說轉身,把小殿下抱回房中。
宇文煴不依:“皇父,星星,母妃……”
“讓嬤嬤陪你看星星可好?”
“要皇父,要皇父……”小殿下可愛又可憐,可蕭複對小孩兒的耐心也僅此而已了:“皇父還有要事,煴兒乖。”
宇文煴:“是,是國事麽?”
蕭複說:“比國事還重要的。”
宇文煴不是不懂事,抓著他衣裳的小手漸漸松開了,他坐在床邊,沉默地看著夜色下,皇父頭也不回地離開,嬤嬤方才端著藥進來:“殿下,該喝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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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慶是先回的別苑,只見著了墨柳。
“書童,林公子呢?”
墨柳因為去不了碩王府在生悶氣,趴在桌上別扭道:“公子帶著金樽去了碩王府。我雖是書童,我也有名字的。”
元慶疑惑:“他們去了碩王府,做什麽的?”碩王府和昌國公府是挨著的,兩家走得也近。
墨柳說:“給相爺送信的。”
元慶問:“多久去的?”
墨柳答:“酉時不到去的,公子怎麽還不回來。”
元慶立刻轉身:“書童,我去碩王府接人,爺回來了,你就告訴他一聲。”
“‘爺’回來?”墨柳抬頭問,“等等,哪個爺啊?”
碩王府。
酒席散了一半,昌國公不是好酒之人,吃飽了就走了。兩家府上挨得近,有一面牆是共用的,坐馬車一會兒就到。
昌國公從碩王府出來,還在說:“林子葵倒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讓他作詩,他說自己才疏學淺,不肯露一手。”
嚴世子:“姑父覺得他故意藏拙?”
“藏拙沒什麽,此子心性不錯,謙虛識禮,就是不夠圓滑,連馬屁都不會拍。當然,圓滑也不是什麽必須的品格,清心持正,也是好的。”
昌國公前腳邁出碩王府,後腳就看見有個人來了。
“那是陳元慶麽?”昌國公坐在馬車上撩起簾子看,果真是陳元慶,似乎有什麽急事,登碩王府門居然直接掏了令牌。
“陳統領。”昌國公喊他一聲。
陳元慶霎時回頭來:“公爺?!”
公爺這是剛從碩王府出來?
元慶心中登時不妙,先恭敬行了禮,昌國公擺手:“免了,照凌那小子呢,守靈完了都回金陵了,還不回家看他娘?”
元慶:“宮裡……有些要緊事,要處理。”
昌國公道:“你回宮且告訴他,明日家宴,讓他回來一趟。”
“好的公爺。”
昌國公:“哎你這麽晚來碩王府做什麽?”沒聽說過陳統領和碩王還有私交的。
元慶一時找不到理由:“來……來接一位朋友。”
什麽朋友勞禁軍統領大駕光臨的?昌國公知道這不是他該關心的,懶散地擺擺手就讓馬車走了,嚴世子還在透過簾子張望,他大概知道陳統領是來接誰的了。
碩王馬上就要嚇得酒醒了。
和昌國公開得了玩笑,和蕭複開不得。
果然,陳統領一來,管家一附耳通報,碩王就立馬起身:“賢侄啊,你先吃著,本王出去一趟。”
他跌跌撞撞地衝出去,險些栽跟頭:“陳大統領,陳大統領來了!來來來,快請進!”
元慶搖頭:“王爺,下官吃過了,我是來接人的。”
碩王驚奇道:“你、你來接誰的?”
“林子葵林公子,可在王爺府上,王爺可有為難他?”
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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