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等,沒等到什麽回話,好奇心起,又道:那位不方面露面?
……不是。四皇子的指尖嵌進掌心裡,聲音有些不穩。他應該是……快回來了……
第5章
聶先生感覺自己像是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到了後來,他已經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已經在張君這兒待了多久,他的理智仍在抗拒,但他似乎也只剩下的理智。張君讓他清醒著感受這些變化,說,這並沒有什麽不好,您以前抗拒藥物,所以我這次不用任何藥物;您以前的表情是痛苦的,而近幾日已經有所不同。
張君:您應該看看您剛才的表情。
某一日他醒過來,張君正坐在他身邊,握著一柄精致的短刀,為聶先生削剪指甲,將因為攥緊床單而崩裂的指甲削成光滑無害的圓弧。
張君將這個工作做得溫和而精細,然後他開始服侍聶先生穿衣,仿佛對方身上不能啟齒的淤青和齒痕跟他毫無關系。
聶先生根本站不起來,於是張君扶著他,道,您似乎又不想回去了。
聶先生:什麽?
張君:您所需要的藥材,我已經讓人寄走了。您這時候回去,病患說不定已經醒來在等候了。我安排了馬車,備了一些金銀,車夫還是您熟悉的那位。
聶先生:你……
張君安排隨從服侍他上馬車,道,您如果想念我了,仍是寄信給城北驛站。
聶先生此時才從混沌中掙脫出來,道:我為什麽會想念你。
張君只是笑了笑。
這個笑容令聶先生產生了煩躁的情緒。但這個情緒沒有持續太久,馬車載著他返程,他很快被倦意再次拖拽進了睡眠之中。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聶先生吃了些東西,仍覺得疲倦,但已經好轉了些。等到馬車回到迆縣,他覺得自己已經恢復了正常狀態,下車步行,臨走時候取了一錠銀子給車夫。
我不能要。這位充當了一路車夫的侍衛說道,您饒過我的性命。
不要就不要。聶先生不跟他勉強,剛想直接去跟四子見面,問問韋鵬的情況,走著走著又覺得不妥,就近找了一家店住下,換了身衣服,將自己收拾得乾淨精神一些,第二日一早才回來。他頸上的牙印仍有痕跡,但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其他的,差不多也消了。
四皇子不在住處。聶先生猜想是去了韋家,在庭院裡站了一會,正想要再走,聽到後面有人從屋裡衝了出來。
嫡子衝出來就抱住他的腿,哇地一聲就哭了。
你竟然把我丟下了!!他哭著咆哮。——你竟然一句話不說就把我丟下了!!!
聶先生略感尷尬。他當時以為只會離開兩天,所以確實是不辭而別。
聶先生:……別哭了,我給你買點吃的東西。
嫡子涕淚橫流,滿腹委屈,嚎啕大哭。
聶先生:……
四皇子回來的時候聽到動靜,三步並作兩步進到院子裡,試圖將嫡子拽起來,未能成功。他看向自己父親,聶先生看向他,道,韋鵬醒了沒有?
他已經適應了這個噪音,打算就讓嫡子自己哭累了停下來。
四皇子:醒了。身體狀態也恢復了不少。韋相算得上是已死之人,所以服藥換了樣貌,您如果見了,可能會覺得不太適應。
聶先生:他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
嫡子見沒人搭理他,哭不動了,牢牢抱著聶先生,哽咽道,我餓了。
好。聶先生道,你今天可以吃雙份的點心。
嫡子點了點頭。
晚飯過後,嫡子困倦,執意要到聶的房間睡,意圖得逞之後跑到對方床上攤平,這才心滿意足。
他扭頭看向聶先生,道:你是生病了嗎?
聶先生:沒有。
嫡子打了個哈欠:你看起來很糟糕。
聶先生不知道這個糟糕是什麽意思。不過他也很疲倦,於是也早早休息。
第二日,有隨從送來食盒,正想離開,聶先生叫住了他。
隨從剛轉過身,被聶先生一把按在門上,發出一聲痛呼。
我沒見過你。聶先生厲聲道,誰派你來的?
對方被擰著胳膊,掙扎道:我是新來的……
聶先生拔出短刀來,在他臉上拍了拍,冷笑道:那我在你臉上寫個王八。
對方痛苦掙扎:不要啊放過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四皇子這時候進屋裡來,看見這兩人,不由得一愣。
四皇子:父皇……?
聶先生松開手。被按在牆上的人得以脫身,站在一邊揉了揉肩膀,歎了口氣。
感謝殿下。這人說道。我真是謝謝您。
四皇子:韋相何出此言?
四皇子:您這是在幹什麽?……
韋鵬又歎了口氣,道:許久未見陛下,聽說他回來了,甚是想念,特來請安。
聶先生哼了一聲,將刀收了回去。
四皇子知趣地退出去,把書房留給這二位。韋鵬的肩膀還沒緩過勁來,輕微活動了下,道,陛下怎麽認出我來的?
聶先生:憑感覺。
韋鵬:不不,我現在是已死之人的身份,如果確實有什麽行為舉止容易被人認出,我得知道並且糾正過來。
聶先生:沒有那種東西。你在朕身邊將近二十年,認你還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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