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硯寒聽後挫敗地垂下頭,道了聲:“的確。”
一隻被沈懷君拍回鬼域的惡鬼,世人何必擔憂?
小鬼主十分失落地拄著臉,感受著來到人間後的第一次挫敗,心裡頭慶幸著沈懷君被自己的紅繩捆住了,不然按照這人的能耐,別看是病秧子,照樣有辦法避開他的追捕。
正在他深思之時,余信之卻開口了:“歡兒,你可否燒了辟邪符?”
青年道了聲沒有,隨行的小婢女急匆匆地從口袋裡掏出張黃紙走到門邊要點燃,墨硯寒好奇,相傳辟邪符能避開他這種惡鬼,便伸長了脖子一看。
他驚訝地發現,黃紙上竟寫著“沈懷君”三個大字。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命星燈:大哥你念經呢?
第6章
墨硯寒以為自己眼花特地湊上前仔細一瞧,黃紙黑字,書法飄逸,正正好好地寫著:沈懷君。
“燒他的名字,辟邪?”墨硯寒搞不清狀況,凡間有燒紙給鬼送錢的習慣,莫非這群人是通過燒紙告知他們這些惡鬼,他修真界有著沈懷君罩著,不準靠近嗎?
“除晦氣罷了。”余信之心情正好,也不吝嗇,出言解釋:“這沈懷君表面是個正人君子,實則是陰險小人,專門坑害自家徒弟。”
“我的第二子打算去清霄門拜師,先燒上他的名字去去晦氣,免得拜錯了師父。”
墨硯寒一怔,臉色發黑。
沈懷君坐在窗前,靜靜地聽著屋外的談話聲。
所謂清譽盡毀,萬人唾棄,大抵如此,他的名字成為晦氣的象征,要燒了名字來驅邪保平安,在思過崖便聽聞了這等事,今日還是頭一次遇見。
墨硯寒卻皺著眉頭疑惑不解,若沈懷君當真自私自利,何必耗盡半生修為把自己拍回鬼域。
雖然把他拍回鬼域的這件事情是不正確的,但起碼證明沈懷君是人間標準裡的正人君子。
“沈懷君……也沒壞到如此吧?”他反駁道。
可余信之不屑一顧,擺出一副“凡夫俗子果然不懂”的神情,提及:“爾等凡人自自然不知修仙往事,清霄門掌符人乃是高靈曜,是高家嫡次子,想當年他拜入沈懷君門下,結果……哼哼。”
另一側的余思歡接過話:“沈懷君表面溫潤和善,諄諄教誨,實則嫉妒高靈曜的家族傳承,故意教授偏門術法,竟差點將高靈曜的手指練毀了!”
余信之嘖嘖幾聲,衝著門口長歎:“這可是符修的手指頭啊!”
修仙門派收徒,弟子大多是凡間之人,但也有少數的修真世家子弟被送入仙門歷練,高靈曜是九州第一符籙世家,高家的嫡次子。
符籙是以手繪符,手指的經脈一毀,修為便斷了大半,故而符修手指異常金貴,更別提符籙世家的嫡系子弟,肩負著家族傳承的使命。
“如今想想仍是不寒而栗,沈懷君惡毒至此,死了算是便宜他了!”余信之憤憤道。
“父親放心,清霄門如今是白笙仙君掌管,仙君心地良善,斷不可能再有如此汙糟之事!”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墨硯寒緊繃著小臉,忽然抬頭問:“那個叫什麽高靈曜的,他手指真毀了?”
“嘶,倒也沒有,最近還繪出了一道金紋黑墨符。”
“既然手指頭沒毀,那便是高靈曜冤枉了人。”墨硯寒一本正經,篤定道:“而你們嘴皮子一抹,輕飄飄給人定罪了,是小人做派。”
余信之人近中年,乃一方城主,向來被四方恭敬相待,從未遇見過這種站在他面前指著鼻子罵小人的場面,出紅著臉就要抽劍動手,倒是青年男子阻止了他。
“這位小友說得極對,我們沒去親自證實過。”余思歡悠悠道:“不過當年高靈曜拜師沈懷君僅一年,便向靈虛仙尊哭求,轉而拜入了白笙仙君門下,自家好好的徒弟跑掉,拜別人為師,當真沒有內幕?何況之後高靈曜手指受傷的事從清霄門裡傳出,這消息又不是我們杜撰。”
小婢女嘴皮子飛快地接茬:“分明是沈懷君心量小,嫉妒徒兒天賦!”
“幸虧高道長出身修仙世家,心思敏捷,早早戳破了陰謀,不然就被害了!”
……
沈懷君手裡拿著一截話本,目光卻發怔,這余信之懂得還挺多,知曉當年清霄門的內幕,當年的確是高靈曜跑著向靈虛仙尊哭訴,具體的哭訴內容他至今也不知道,他初次收徒,手足無措,以為自己做錯了事。
他跪在大殿前,在小弟子們的詫異的打量中挺直脊背,直到日光西移,師尊自殿中緩步走出,站在他面前。
他記得自己當時深深叩頭,額頭磕上殿前的青石板,說自己一直盡心教授高靈曜,只是愚鈍,不知道犯了何錯,還請師尊指示。
可師尊沒有回答他,師尊抬眼望著傍晚深深淺淺的星子以及那血紅的夕陽,長長地歎息一聲。
“懷君,你沒錯,可高靈曜若拜白笙為師,或許更好些。”師尊將他攬在懷裡勸慰。
他委屈得眼角微紅,師尊便抬手為他擦去淚。
“懷君莫哭,你以後肯定會遇到更乖、更好的徒兒。”
思緒回籠,沈懷君的手指微微顫抖,望著眼前滿堂歡喜的話冊,喃喃道:“師尊,你瞧你,又在騙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