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長飛聞言上下打量我,道:“說你十六七也是有人信的,乳臭未乾還當官,大魏的皇帝瘸了眼才讓你當上了副千戶,就你這小子頭腦簡單大字不識幾個,竟也管得住手下的人?”
我:“你才眼瘸!”
雁長飛冷笑一聲,收回了視線看著手裡一卷書,漫不經心道:“你要麽去書院上學,要麽在家當個稱職的王妃,自己選吧。”
上書院去丟人,還不如待在瀚王府,總之我眼下的任務不就是在瀚王府刺探消息麽。
雁長飛卻又幽幽問道:“稱職的王妃得做些什麽,知道不?”
我看著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稱職的王妃……”他頓了頓,“不,是稱職的男妾,應該好好給王爺暖床,盧青楓,你我動起手來,你究竟有幾分勝算,本王覺著你心裡應當是清楚的,你今天若不去書院上學,等入夜之後當心王爺我強辦了你。”
飯廳不只我和雁長飛兩個人,還有邊洲,還有站門的護衛、在一旁聽吩咐的婢女,全都聽見了雁長飛說的這一番讓我丟人至極的話。
我氣得發抖,一掌在飯桌上拍出道裂紋,起身大步出了飯廳。
第26章 千戶大人也忒小氣了
長鹿書院,一家開在中京城外鄉下的書院,離中京城有半個時辰的馬程。
雁長飛親自帶我來找這兒的夫子,交了束脩,又另給了張銀票,夫子才答應收下來路不明化名為雁楓的我。
“盧青楓這三個字在中京城內外就如索命無常一樣,若是你用這名字去上學,頭一天書院裡頭就得嚇得人畜都逃光。”雁長飛如是解釋。
“那也不必姓雁……”我恨恨地咬著後槽牙。
雁長飛十分嚴肅:“你嫁給本王為妾,就算是改姓隨本王姓也是並無不妥的。”
我盯著他後背,意圖用眼神在他背後燒出個洞來。
“午飯便在書院飯堂裡用吧。”雁長飛翻身上馬,控馬在我身前踱幾步,“酉時初刻來接你回去,好好待著,莫要尋人打架。”
話畢,他一拉韁繩,調轉方向,長腿夾了夾馬腹,沿著林子裡的馬道奔馳而去,載我過來的馬車夫也一甩鞭子,驅著馬車跟上雁長飛。
我原地長吐一口氣,轉身進書院,收了雁長飛銀票的小胡子夫子正一臉慈愛笑意地等著我。
夫子讓我坐在最末的位置,坐在前面的十幾個學生回頭看我,似乎有些好奇。我觀察觀察了四周,學著別人把筆墨紙硯都拿到書案上來擺著,還是試了一試認真聽講。
然而這夫子的講的什麽東西我根本聽不懂,窗外陽光明媚,書院種許多樹,到處是蔭涼,格子窗也都卸了,四處敞著,風灌進來舒服得很,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我今日才知道,原來在學堂上伴著夫子講學的聲音睡覺最是舒服,這一覺便睡到了中午放學,有人拍我胳膊才醒了來。
“新來的小兄弟,你可有自己帶飯食?”拍我的人是坐在我前座的一個穿藍衣的學生,說話時目光十分溫和,“如若沒有,不介意一道去飯堂?”
我揉了揉眼睛,見有人是自己帶了食盒來的,拎著去院子裡,兩三人聚在一起坐在樹蔭下用飯,飯菜香氣飄滿庭院。
“我沒帶飯。”我道,“有勞兄台帶我一道去飯堂。”
藍衣學生兩隻嘴角都勾起,眼裡笑意起,衝我一拱手:“我叫祝書良。”
我也拖著不大習慣的寬袖拱手:“我叫……雁楓。”
這便算是認識了。
書院飯堂的飯食還過得去,吃完回去坐了沒多久,夫子又來上課了,我再次睡過去,到了下學的時間,又是祝書良把我叫醒。
這兒的學生家都在附近不遠,只有我得回城去,出了書院大門不遠,就見戴著笠帽的雁長飛騎一匹高頭大馬在林間路上等著。他來得倒是準時,說酉時初刻,一刻也沒晚。
只是怎麽只有一匹馬?
“你走路回去麽?”我問。
“上來。”雁長飛一副懶得廢話的神情,馬鞭一指他身後。
我站著不動:“早上的馬車呢?”
雁長飛漠然:“不上來你就走路回去。”
算了,半個時辰的馬程而已,半個時辰後又是一條好漢。
我一踩馬鐙輕松地翻了上去,穩穩坐在他身後,刻意離著點兒距離。
雁長飛摘下他頭上的笠帽反手扣在我頭上。
這時辰日頭還太大,曬半個時辰還是很難受的,雖然心裡別扭,我還是老實系上了繩:“怎麽不帶兩頂?”
“本王有胡子,不怕曬,和你這細皮嫩肉的小子不同。”雁長飛馬鞭一甩,策馬上路,朝中京城疾馳而去。
馬跑得太快,路上我著實控制不住自己,靠在了他背上,否則便會摔下馬去。
進了中京城,我要他停馬,下了馬去。雁長飛也不說什麽,牽著馬跟在我身後。
“別跟著我!”我回頭低聲怒道。我從來不曾在董君白背上這麽趴著過,今天倒是和他這樣了。
“怎麽突然生氣了?”雁長飛擰眉,一臉不明所以。
我轉回頭繼續朝前走,轉過街角,進了傍晚時分正開始熱鬧的街市。
今日一身書生打扮,也沒帶殺氣出門,似乎街上這些攤販對我態度很是有所不同,不少人衝著我招呼,賣貓食兒的,賣香藥果子的,甚至有賣胭脂水粉的大娘上來纏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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