柃兒呆了呆,抬頭碰了碰自己的臉頰,但卻不惱,反而笑得愈加開懷。
“你真是個呆子,這是我抹的胭脂。”
沈卻看著她笑,他喜歡柃兒這樣的人,相貌平平,沒身份、沒背景,同他一樣“平凡”,可偏偏她身上卻有一股盎然的生命力。
這麽多年來,除了沈落,這府裡能與他交上心的,便只有這丫頭了。
兩人沉默地對望了一會兒,沈卻卻真如個呆子一般,絲毫沒感覺到兩人之間徒然升騰起的曖昧氣氛。
終於,柃兒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從袖口中取出一枚嶄新的香囊:“我見你原先那隻用的很舊了,便抽空做了隻新的給你,裡頭塞的是秋日裡我曬的桂花,又添了幾朵梅花……”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替沈卻解下他腰際的那枚香囊。
沈卻直到此時才終於意識到了什麽,慌忙向後退了一步。
他的心緒亂糟糟的,不敢看柃兒的眼睛,隻敢看向她的肩膀——他年歲不算小了,眼見共事的親衛們漸漸都成了家、有了伴,沈卻有時也羨慕。
他心裡對王爺有著不敢宣之於口的綺念,可這情思終究只能爛在心裡,他與王爺是決計無可能的,這點齷齪念頭已算是肖想玷汙,若是開了口、坦了白,那他便隻好一頭撞死了才能謝罪。
思來想去,柃兒身份不高,姿色平平,是這府中最配他的丫頭了。
而且柃兒這丫頭本分可愛,從不因他是個啞巴而輕視他,待人又熱絡,若與她在一塊,往後想必不會寂寞。
只可惜沈卻對柃兒的喜歡僅僅是對姊妹、待友人的,她是個那樣好的丫頭,可他不僅是個啞的,身上也有著一處不可言明的殘缺。
他不能耽誤了柃兒。
沈卻退了這一步,柃兒也懂了,她眼圈紅了,想是傷了自尊,也傷了心了。
後來便是一紅一白的兩張臉,相對著無話,等沈卻反應過來的時候,柃兒已經跑走了。
不過一日的光景,卻已是人非物是了。
沈卻心裡一陣鈍痛,隨後便將那隻香囊解了,將裡頭的乾花香料傾倒在柃兒墳前,還剩下的那隻囊袋便同一把紙錢一並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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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鬱琰,是在他哥葬禮上,那人一手執黑傘,一手撫著碑上黑白遺相,皙白面容上,一滴淚悄然滑落。
朝家遠房一個表弟打趣他:“可以啊你小子,你哥沒了,朝家就剩你一個,以後還不是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可他不知道,朝弋眼下其實什麽也不想,隻想舔掉他嫂子面頰上的那滴眼淚。
*
鬱琰是他養在心底的玫瑰。
前一世,才剛一見面,朝弋便淪陷了,陷在這段背德的感情裡幾乎無法自拔。
可他不知道,鬱琰心裡對他是深藏著怎樣的恨意,他以為的情動,卻只是鬱琰處心積慮的勾引和圈套。
不過三年光景,鬱琰便將他騙到了身敗名裂的地步,他的權、他的一切,都沒有了。
真正將朝弋推入絕望深淵的,是他意外在鬱琰包裡找到的一張報告單,上面清楚寫著,鬱琰懷孕了,六周。
他拿著報告單找到鬱琰,可鬱琰卻隻掃了一眼,然後淡淡:“打掉了。”
原來鬱琰真的不愛他。
*
朝弋重生了,睜開眼,他又回到了他哥葬禮上,再次見到那個令他魂牽夢縈,又切齒痛恨的矜貴少爺。
他那名義上的嫂子。
愛恨交加,朝弋恨不得一把掐斷他纖弱脖頸,可是他舍不得。
於是他隻好對他瘋一般地渴求,他砸爛了他哥送給鬱琰的寶石袖扣,哪怕那對鬱琰來說意義非凡。
然後在他哥靈牌前、祠堂裡、他哥和鬱琰曾經的婚房……
“後悔嗎?”他問。
“這個家都是我的,”他笑著,“你也是我的,琰琰。”
注:
1.狗血變太(真的很,前世受渣後世攻渣,反正都很欠很氣人。
2.雙杏生子。
第二章
回去路上。
沈卻總覺得四周有些不對勁,他雖自幼失語,可耳目卻敏於常人。
他能感覺到,林間還有另一人的存在,被掩蓋在黑夜與落雪聲中的另一個腳步聲,以及衣料不小心擦過枝乾的輕響。
而且那聲音一直在跟著他。
是誰?
正當他心裡疑惑之際,只見雪林中忽然竄出了一個灰色的人影來,同時間,一隻泛著寒光的匕首向他直直刺來。
沈卻立即側過頭,躲開了這一擊。
借著月光,沈卻看清了他手持的那把匕首,刀身漆黑,上刻彎月,名曰“缺月”,這顯然是繆家的手筆。
繆太后與他家王爺向來不合,他又是王爺身邊的人,繆家必然想將他除之而後快。
可前些年不是才派了好些個高手來捉他的麽,今日這麽才這一個?
沈卻一邊思忖,一邊拔出腰際彎刀,與來人迎面而戰。
這人帶著一張詭異面具,看不清真容,然沈卻卻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他。
兩人幾個回合下來,沈卻便知此人並非是自己的對手,灰衣人使的功夫很雜,可仔細想想,沈卻竟能在他的招式中品出幾分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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