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霧氣籠罩,樹上堆著薄薄的積雪,隱約能看見山腳下的田地和村莊。
柳遙輕輕蹙眉,雖然他剛剛一直考慮其他事情,但也並不是毫無所覺的,從上山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走了一盞茶的工夫。
走到半山腰都勉強,更何況是直接來到山頂。
不僅如此,之前山頂上那座染血的宅院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唯有雜亂的樹林和枯草隨風搖晃,仿佛柳遙過去經歷的種種都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幻夢。
穆臣走上前去,低頭撥開草叢,露出裡面半人多高的石碑,打量片刻後,終於露出少許笑容,朝不遠處的柳遙招了招手。
“來吧,這道門只有你能夠打開,必須趁天黑之前下去。”
柳遙不想上前,卻被符籙操控著一步步靠近,直至走到石碑面前,“這是什麽,還有之前那座宅院呢?”
柳遙掃了眼石碑,上面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可供辨認的字跡。
穆臣先是愣住,隨即朗聲大笑,“宅院,這裡何曾有過宅院,連止戈山都是假的,你們還指望這上面能有什麽真實的東西?”
柳遙以為自己聽錯,下意識望向身周。
樹木,山石,只剩下零星幾株的枯草,還有被層層積雪遮掩的崖壁。
止戈山是假的,不對,這座山幾千年前便已經有了,一度作為西北邊關的必爭之地,怎麽可能是假的。
“那是曾經,”老者拍了拍面前的無名石碑,“如今的止戈山不過是座巨大的墳塚,裡面埋葬著數以萬計的屍骨,而那人的陵墓,就藏在這千萬具屍骨的下方,被怨氣和死氣層層護衛,必須通過特殊的手段才能開啟。”
穆臣望著柳遙,滿懷惡意地笑了笑,“老夫明白你在想什麽,但老夫已經說過了,你所了解的並非全部的真相。”
“而且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嗎,你心心念念想要維護的,每日與你同床共枕的,那個人……那個東西,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為何會被封住,又為何會在如今突然醒來?”
止戈山另一邊,醴泉莊內堂。
殷月離將書本放在桌上,抬頭看了看刺眼的日光,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以為這種日子能多持續一段時間的,可惜了。”
“走吧,”殷月離道,“去把他接回來。”
地上的黑影晃了晃,仿佛是對祂的回應!
第37章
天氣依舊晴朗,山頂卻寒風刺骨,不斷有積雪被卷起又重新落下。
柳遙面上不動聲色,專注聽著苦修士的絮叨,暗地裡卻一直尋找能逃脫的空隙。
然而山頂太過空曠,少了之前的宅院,從這裡到下山的路徑幾乎一眼就能瞧見,加上道路崎嶇。
如果一個不留神,說不定不用等到對方抓人,他和田鈺就已經先失足摔下去了。
唯一慶幸的是,似乎是為了方便行事,穆臣在剛剛說話的時候便已經將他身上的符籙取了下來。
他如今四肢雖然依舊有些僵硬,卻已然能正常活動了。
“過來,”老者終於說夠,撐著膝蓋,朝柳遙的方向招了招手,“把你的血塗在這石碑上面,往陵墓的大門應該就能打開了。”
柳遙眉頭緊皺,裝出害怕的表情,順勢向後退了一步,“為何要用我的血去塗石碑,這樣做不會對我有什麽害處嗎?”
目標就在眼前,穆臣耐著心性與他解釋,“你是祂的祭品,除了祂之外,自然只有你的血能夠打開陵墓的大門,你平日難道不會被刀子劃傷手嗎,這兩者對你的傷害並沒有任何區別。”
柳遙面露遲疑,並順勢又往後退了半步。
穆臣眯了眯眼,耐心徹底告罄,“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現在不是老夫有求於你,這門你想開也得開,不想開也得開。
否則想想你的朋友吧,老夫是不敢傷你沒錯。但你朋友的性命如今可還握在老夫的手中。”
“時間緊迫,老夫隻想盡快找回師門法器,還請柳公子不要再繼續拖延時間了。”
其實還有一件事穆臣沒有說,就是開啟陵墓大門必須出於柳遙的自願,所以他之前才會幫柳遙解開符籙。
不過有田鈺在這裡,穆臣倒也不擔心對方會拒絕自己。
大概是聽懂了穆臣話裡的威脅,田鈺眼眶發紅,緊張望著柳遙的方向,喃喃喚了他一聲,“小柳?”
柳遙點點頭,沒有再繼續後退,而是順從走到石碑面前。
石碑表面空空蕩蕩,柳遙沒有小刀可用,乾脆從頭頂取下一支發簪,回頭問穆臣,“只要一點血就可以了吧?”
“對,指尖血,”穆臣神情愉悅,迅速頷首道,“滴在石碑的最上方,直到有文字出現才能停下。”
田鈺緊張得面色發白。
柳遙將他拉到自己身邊,正想寬慰對方兩句,就見田鈺微微側過身,朝他使了個眼色。
柳遙疑惑,來不及詢問,就發現對方已經恢復到之前緊張顫抖的模樣。
什麽意思?
沒有時間考慮太多,失去耐性的穆臣再次開口催促,柳遙頓了頓,將發簪按在自己的指尖上面。
然而剛要劃破皮膚,就被旁邊的田鈺用力撞了一下,發簪立時偏移方向,並沒有刺破柳遙的指尖,反而重重劃在了他的手腕上面。
大量鮮血湧出,嚇得穆臣瞬間瞪圓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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