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比縮小方形帆被溫山眠點出還是不行之後, 阿方索便索性將帆布整個形狀進行了更換。
原本的方形帆布為了完全張開,四邊中最上面的那一邊必須得靠十字木中的橫木貫穿。
而橫木則用繩索再固定在豎狀木頭上。
這種情況下如果想轉動帆布,改變帆布受風方向, 必須得連帶橫木一起轉動才行。
阿方索為此也在十字木的交叉點做了活口, 讓那橫木能夠移動。
可他在做活口的同時, 又得保證橫木固定在那個位置, 不可輕易帶著帆布脫離豎木墜到船上。
這也就意味著所謂的活口其實很緊, 動是能動,但卻需要大力拉扯。
直至木頭與繩索間發出“吱呀”的聲響, 才能讓被橫木撐開的方形帆轉動起來。
由此也就在無形之中, 導致了大風裡難以將帆布轉向的結果。
阿方索為了改變這一點,研究出了新的帆布。
也就是溫山眠所乘坐小船上的這種三角帆。
三角帆一角指天, 一角指船,另一角完全同船平行,指向船尾的後海。
直上直下的兩角固定在豎木上,三角帆則在豎木身後, 像是豎木的延伸一般。
這種造型起初很是引人注目,因為此前巴爾乾所有的船隻都是方形帆,而方形帆布是完全橫在豎木面前的, 正面看上去面積龐大而明顯。
但三角帆不同, 它縮在豎木背後, 只有從側面才能看見它的完全體。
這讓它理論上不需要像方形帆布一樣,橫張開直接與來往的風對抗,可以說是極大地減小了風阻。
豎木永遠不需要移動。
阿方索將這種三角帆船上,需要移動的自由木繩索交到了溫山眠手中。
--所謂的自由木,貫穿的是三角帆布中,完全同船隻平行,並最終指向船尾後海的那一三角邊。
這和方形帆中橫木的功能有點相似,都是為了將帆布張開。
但它卻遠比方形帆的橫木要靈便得多。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於面積,三角帆比方形帆整體小實在是太多了。
它隻取十字木中“十”的半邊。
阿方索在自由木的盡頭嫁接了繩索,並又在繩索之外,船的邊緣處打造了一圈豎起的短截木頭。
一旦繩索捆綁在木頭上,就可以通過木頭和自由木之間的鏈接固定住三角帆的方向。
短木造的方向不一,也就意味著自由木可以固定的方向不一。
阿方索將那三角帆像時針一樣,繞著豎木轉了一圈,給溫山眠演示完畢,然後才將繩索慎重地交到他的手中。
這過程中,他還用力抓了好幾下頭皮,一派緊張的樣子。
溫山眠踩上那晃蕩於海面的小船,試著拉了拉帆,熟悉繩索的手感,隨即轉頭寬慰阿方索說:“沒事。”
雖然是新船,但目的地隻到海灣而已,沒什麽的。
阿方索摸摸三角帆的尖角,整張臉都不是很自信地糾結起來。
“我相信你。”在巴爾乾對海洋完全一無所知的時候,阿方索能造出木筏,能造出船,能想出帆布,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海枝雖然兩次遠洋失敗,可那都是在遙遠的地方。阿方索的船至少在他能看見的海域裡,是所向披靡的。
溫山眠於是扯著帆繩對他笑:“你也相信自己。”
阿方索因為長期工作而通紅渾濁的眼睛於是一亮:“啊!”
他旋即指指海灣的方向,把還束縛在碼頭邊的船往那邊小推,蕩出波紋。
而自己則後退一步,站向了海岸邊,指指簡陋的造船廠。
這意思是溫山眠他們去海灣,但阿方索就不去了。
他得留下來趕製之後全新的船隻,爭取盡快完成。
溫山眠看了眼他明顯的疲態,正想開口勸他還是注意休息。
就見那原本站開了的大漢突然忙不迭又跑上來,閑不住般伸手用力晃了晃帆船的船身。
把溫山眠晃得險些沒站住。
最後是同樣在船上被晃蕩的秦倦踩住了尾帆,不悅地看向竟然試圖晃他的阿方索。
“他的意思是,這種帆船因為過於輕巧的緣故,一會操控起來會很難,船身可能會很晃。”大青不知什麽時候背著東西來到了海岸邊,問溫山眠說:“你確定船上只要你們兩個人就行?不用一個老手帶著教你們?”
巴爾乾真正的航海老手早就已經不在這裡了,留下的大概也就只有那麽一兩次去海灣的經驗。
而且除了阿方索,其實誰都不太了解這新的三角帆。
溫山眠於是搖頭,拎著韁繩有些許躍躍欲試道:“我自己來吧,早晚也是我來,而且船上有木槳呢。”
早說了,海灣是看得見的目的地,危險性其實不大。
如果最後新帆不行,就將其收起,木槳劃過去就好,所以沒必要那麽緊張。
倘若連這裡都不敢嘗試,往後遠洋才是真正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溫山眠一邊想著,一邊再次拉扯了一下繩索。
巴爾乾的繩索是由好幾股繩子編織著交纏在一起的,看上去又粗又結實。
萬事俱備,他於是回頭看向身後的秦倦說:“先生?”
這意思是在問秦倦準備好了沒。
秦倦:“……”
他垂眸看著這只有咫尺大,海浪隨便滾一滾基本就能翻個底朝天、且船身裡邊還有點積水和青苔的小船,沉默良久說:“……隨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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