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欽時道:“我確無欺辱之意。”
穆雲間推著鞏紫衣往外走,在他手上寫了死心眼三個字。
鞏紫衣:“……”
為了避免穆雲間為難,他聽話地走向了門外。
穆雲間關上了院門,平複了一下呼吸。
最難辦的就是這一點,蕭欽時這家夥,的確沒有羞辱他的意思,他是真的只是想看一眼做個確認。
穆雲間心裡明白,但君子陶卻不能明白。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帶著濃濃的委屈走了回去。
蕭欽時對上他泛紅的雙目,再次強調道:“我若是有閑心,何不去鬥雞走狗?欺辱你一個匠人,能有什麽意思?”
穆雲間沒有回答,他轉身關上了門,又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一言不發地開始解衣服。
蕭欽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動作。
穆雲間的手在微微發抖,但動作很快,他今日本就沒來得及穿戴整齊,頭發都沒來得及梳起來,一陣悉嗦的動作之後,衣物層層疊疊的堆在了腳下。
蕭欽時的目光從上到下,然後停在中間某個位置,定住。
表情又有些空白。
他大概還是對昨晚沒有來得及看到的結果抱有希望,此刻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了。
那神情讓穆雲間堵在心口的氣稍微順了一些,他彎腰去撿衣服,眼前忽然一暗,蕭欽時一個箭步跨了過來,穆雲間直接被他抓住了手臂。
“你……”
他被迫將身體打開,睜大眼睛望著蕭欽時。
蕭欽時先是看著他的臉,一寸一寸地審視他的五官。他呼吸急促,像是無法置信,還有隱隱的不甘和悲憤,這讓他整個人變得更加陰森可怖。
自身的狀態讓穆雲間不敢硬碰硬,他小幅度扭了一下手腕,道:“殿下,如今已經看得真切,還要……”
蕭欽時再次上前,穆雲間踉蹌著退後,身體抵在了門後粗糙的木板上。
“殿下——!”
蕭欽時狠狠地擰著眉毛,恨道:“這定是什麽障眼法。”
另一隻手朝下探去,穆雲間驚得嘴唇都微微開啟:“蕭……太子,你,你……”
蕭欽時低頭去看,仍在不知死活地感受那裡的真實。
穆雲間的嘴唇抿都抿不住了,他不受控制的發著抖,神色慌亂無措,看上去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可憐。
蕭欽時再次抬眼看過來。
“你與她極像。”他的聲音有些發啞:“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唇,你的味道……穆雲間,是你,對不對?”
有一瞬間,他看上去比穆雲間還要可憐。
穆雲間心知他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緩緩道:“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蕭欽時怔怔的。
他低頭又要去細看,穆雲間卻已經把他推開,快速撿起衣物披在了身上。
他背對著蕭欽時,這層布料給了他安全感,穆雲間攥了一下顫抖的手指。
開口送客:“殿下,請回吧。”
穆雲間抬步,去撿地上被他扔出來的衣物,忽聞身後的人低低笑了起來。
他先是很輕地笑,然後聲音逐漸大了一些:“哈哈,哈哈哈哈哈。”
穆雲間剛剛穩定的心神,因這一笑,而頭皮發麻。
他小心翼翼地去看蕭欽時。
蕭欽時笑的幾乎要直不起腰,眼淚都飛了出來。
穆雲間轉動眼珠去看小窗,思索著自己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跑的概率。
耳邊倏地靜了下來。
整個世界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穆雲間大氣都不敢喘。
他沒有去看蕭欽時,所以不知道蕭欽時在看著他。
他的眼珠烏黑,仿佛吸收了暗物質的黑曜石。
那黑曜先是晦暗的,冷靜的,然後逐漸有什麽湧動著,泛出點點瑩潤的光。
蕭欽時久久地望著他,穆雲間很安靜地垂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直到他看到,蕭欽時的腳下,水痕墜落,跌的粉碎。
像無雷的雨夜,把自己關在窗戶裡,隔絕了所有聲音,寂靜的滂沱。
竹林之中行出一道身影,黑衣黑發,形單影隻。
穆雲間穿好外衫,從屋內走出,望著院門外。
鞏紫衣走進來,摘下眼上白紗,道:“他走了。”
穆雲間點點頭,道:“這次應該徹底死心了。”
但他心中卻有些隱隱的不安。蕭欽時方才那個表現,真的只是因為希望落空麽?
蕭欽時今日出去的迅疾,真該死和挨千刀都沒反應過來,等他們追著蕭欽時來到山腳下的時候,卻只見到了對方的馬匹。
兩人擔憂他的狀態,便在馬旁等候。
時值正午,蕭欽時還是沒有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極有默契地進了山。挨千刀喜歡登高,很快尋到了穆雲間那處小院,前去敲了門。
穆雲間已經吃完了早飯,正手拿刻刀,在院中剔著木屑。
聽到動靜,穆雲間第一件事是去看鞏紫衣,後者從善如流地系上了白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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