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宴席就一顆蘭花樹,沈顏怎麽可能錯,“……這麽前?”
“那我好歹是禦史大夫嫡子,不坐前排,難道與那些個迂腐的翰林院編修擠一堆嗎?不管不管,你可不能反悔了!”
沈顏敷衍地點著頭把他趕出了府,“大霉星,你快走吧,每次你一來殿下就要半個月不見我!”
實際上不怪他,本來凌樾就一個月都不見他一面,明明住的這樣近,恐是怕孕中容雲瑾難受吧,當真是個好夫君。
可惜不是他的。
算來容雲瑾也有六個月身子了。
凌樾的第一個孩子啊……
不知道會像凌樾多一點,還是容雲瑾?
胡思亂想就到了天黑,沈顏見內侍著的月白色衣衫,自己便也換了件最接近的月白色瀾袍,方便潛入,發髻用一支浮雲簪別著,添了幾分書生氣。
這幾分書生氣很怪,沒有使他清冷下來,反而顯得媚態橫生,強裝矜持一般。沈顏想換了,但輕靈的水席聲響了,慢慢就要來人,而他必須比旁人去的早一些,才不至於惹人注目。
沈顏來不及換,其實他換了也沒用,連總是自持老成的顧忘,都說他自殿下大婚後,便好似一夜開了的春花,止不住的嬌豔。
沈顏潛入席中,他算得時間最好,人不多不少,不會注意到他。
他走到蘭花樹下,低頭像小廝一般靜候,他頭低低的怕被人關注到容貌。
等到人漸漸到齊,齊煬才姍姍來遲,他笑著抬頭。
眼前卻是一個肥胖蒼老的男人。
感謝“像一顆海草海草”、“檸檬加醋不加冰”投喂的魚糧~
第26章 送群芳閣生
那人身著紫衣,氣勢如斧,抖了抖身上肥肉,利落地撣袍而坐,長髯下的嘴角向下撇著,一副看哪都不順眼的高位者模樣。
東宮設宴,笑都不笑一下的人,絕對不是善茬。
沈顏反應很快,瞟了一眼就垂下首來,無暇去想齊煬何處,能順利溜走,便是萬幸。
恰好清揚的樂聲響起,內侍上來為各位大人添酒,沈顏假作取酒,悄然後退……
“過來,”紫衣官員短胖的手指點了下桌,頤指氣使地阻止了他。
沈顏隻得硬著頭皮上前,頭仍是垂著,心道當真被齊煬害死。
希望別鬧大了暴露出身份,讓凌樾難堪。
“大人有何吩咐?”沈顏壓著聲音問。
官員臭著臉,命令道:“頭抬起來。”
沈顏雙手攥拳,抿著唇緩緩抬首,一顆眉心痣就落入眼簾,即便他不笑不嗔,也無法遮擋傾城絕豔的容光。
紫衣官員忍不住摩挲了下手心,又覺不妥,眯起眼來,手漫不經心地在長髯上拂動,好似摸得不是胡子,而是美人青絲,語氣也緩和許多,“我道是鴻門宴,原來是美人計。”
沈顏不敢妄動,後頸都緊張的沁出汗來,紫衣官員滿臉橫肉微近,下流地嗅了一口,又霎時抽開,冷哼一聲:“轉告殿下,老夫雖風流成性,但刑部的門絕不會為美色折腰。”
刑部?
沈顏想起暗衛勸他“景陽王刺殺太子被關天牢”、想起容雲瑾說“殿下近來忙於同景陽王連襟刑部尚書爭論案子”,心下大驚,刑部掌管天牢,天子將四皇子交於連襟,自是存了惻隱之心,凌樾為此已是數月不曾好眠。
指不定這場盛宴,也是特地為尚書備下的。
他可不能弄砸了。
沈顏強頂著刑部尚書快要將他吞吃入腹的眼神,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直到那人決然掃興地一推他肩,惋惜道:“下去罷!”
才渾身一松。
沈顏忙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卻突然被人捉住雙臂,著急道:“沈兄你沒事吧?我不知那蘭花換了位置……”沈顏搖頭,扯他快走,卻見他陡然轉頭,怒罵道:“老匹夫!你怎敢欺辱我沈兄……唔……”
沈顏頭皮都麻了,服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子!捂著他的嘴致歉。
“慢著。”
眾人盡數望向此間,沈顏臉色發白。
刑部尚書小眼一眯,叉腰站了起來,語氣不妙,“禦史大夫嫡子你都敢冒犯,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明顯是柿子找軟的捏了。
沈顏心知此人好色,定是受不得美人服軟示弱,雖然不知後續如何,逃過眼下這劫再說。
他驀然紅了眼,桃花帶雨,春水有情地望向那尚書,靜了一會,見那尚書眉頭舒展了些,才婀娜欠身,楚楚可憐道:“浮萍微末,不敢汙大人貴耳……”
刑部尚書咽了下口水,心已軟了半分,又見人圍觀,怕入了凌樾奸計,正欲一擺手,反正這樣的美人,想要也不急於一時。
誰知意外橫生。
“嗬,這不是西涼花魁麽?”
沈顏渾身一震,這聲音是他午夜夢回時,最駭人的奪命之聲——楊尚川。
但眼下顧不得這些了,刑部尚書的臉色完全變了,甚至怪笑起來,“原來是你啊。”
沈顏的心如石墜,重重的砸在地上。
尚書聲音陡然大了起來,不懷好意地中氣十足道:“太子殿下費心了!還特地邀了西涼花魁為我等,起舞助興,真是倍感榮光啊!”
眾人一聽花魁,便想起近來傳聞,知道了沈顏孿寵身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