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歡場的人,說話不會太直接,他婉轉欠身,“奴只是一個卑賤娼妓,自身難保,如何救得了太子殿下。”
凌樾卻仍是跪著不起,神色堅定,似乎非要他答應為止。
沈顏自幼吃慣了苦頭,也見慣了貪慕他皮肉的諂媚之人。照說也算是冷心冷清,卻不知為何,一見他便生了幾分不忍。好似親眼一株傲骨紅梅,被寒風酷雪,壓斷了筋骨……
“殿下身份尊貴,自有貴人相助,何必病急亂投醫。”沈顏歎了口氣,上前扶他,“殿下莫要再折煞我了,快些走吧……西涼最怕就是細作,今日是我在此,守衛不敢擾了國師興致,否則你我早被抓起來掛在城牆上,做威懾敵國的乾屍一副了。”
“不要怕。”
沈顏一愣,他何時怕了?
凌樾眯眼,似下了什麽決心。借沈顏攙扶之力起身,一個回旋,猛地捂住他的嘴,有力的手臂攬過他的腰,攜他一道凌空而起,踏壁飛簷,似水蛇般在夜色中穿行。
沈顏害怕地閉緊雙目,埋進他懷裡,死死拽著他衣衫。
但沈顏自小流離失所,營養不良,又輾轉入青樓,當個水似姑娘養著,所以個子嬌小,還不到凌樾肩膀,身上香香軟軟的,臉正好緊緊貼在胸膛上,炙熱的呼吸落在極度敏感的地方。
突然一個凌空翻轉,沈顏嚇得張口驚呼,某處被花瓣般柔軟的嘴唇碰觸。
凌樾悶哼一聲。
終於落地,沈顏還沒來的及數落凌樾,貿然亂跑,萬一被發現如何是好!便被像拋燙手山芋般丟了出去……
沈顏毫無防備,隨著慣性摔坐在地,尾椎骨都快裂了,但他在春風樓挨過的打更多,不至於慘叫出聲,隻揉著著臀,用一雙痛到含淚的桃花眼,惡狠狠地瞪著他,“懂不懂憐香惜玉!”
那眼神似嗔含怒,手揉在身細肉豐的位置,腰向下彎折出好看的弧度,眉心和嘴唇都紅豔豔的,讓人挪不開眼睛,跟著唇間若隱若現的貝齒晃動,活像是個轉世魅妖。
凌樾耳朵驟然紅了起來,前所未有的欲望在他心裡灼燒起來,除卻打勝仗,他的心情還從未如此波濤洶湧過,手臂上的青筋臌脹的發疼。
凌樾古怪地側了點身子,試圖掩飾什麽,沈顏不解打量,卻被他粗魯地掐著下頜轉移視線……
沈顏不爽至極,旁人千金都難見他一眼,這人倒是好,一文錢不給,便對他又抱又打又摸的,忒不像話!
正欲罵兩句出氣,便聽見一陣粗重的喘息怒吼之聲,像是什麽凶獸被堵住了嘴在叫喚。
沈顏凝眉,未曾聽聞國師府豢養惡獸,只怕……裡頭的東西不是他想看見的,也不是他該看見的。
“想去看看嗎?”凌樾問他。
沈顏不禁後退一步,卻還是說道:“要。”卻下意識緊緊攥住了凌樾的手,由他領著自己往深處去。
國師隻愛十三歲的處子,倘若十三歲不是處子呢?自然要經受神的洗禮,才能重獲新生。
而在西涼,虎是能通達神明的。
饒是沈顏在春風樓三年,知道不少床笫密聞,也從未聽說過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虎嘯不止。
他面無血色,卻也不是很失態畏懼。心中還能理智的分析,凌樾當真有幾分本事,他找了三年都未曾尋到的國師劣跡,竟被他上門談個曲便發現了,還能夜探國師府,如入無人之地……
凌樾見他這般,感到意外,“你早已知曉?”“不知。”
凌樾奇怪,照說他如此膽小,看到有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慘事,不應如此鎮靜才對,除非……
凌樾面色難看地拽了他出來,抬起他下頜逼他直視,語氣衝道:“你是不是……早有死志?”
沈顏極淡然地笑了,“殿下瞎說什麽,我一貫是最惜命的。”
那讓惜命之人決定棄生,該是如何的絕望?
凌樾頓了下,心有不忍,卻仍是問道:
“沈顏,你肯幫我了嗎?”
沈顏笑出眼淚,一雙桃花眼裡有盈盈微光,藏著化不開的傷痛,“殿下帶我來此,何曾給過我選擇呢?”
從生前,到死後,凌樾從來沒給過他選擇的權力。
正如這一個月來,沈顏靜靜躺在凌樾明黃龍床的另一半上,看著他的皇后為他洗手羹湯,看著他的太子為他抄佛經百卷,看著他的肱骨之臣為他拜天祈福。
而沈顏因上次侵襲被燒,鬼氣淺薄,動也動不得一下。不僅要忍受躺在仇人身側之苦,還要像那些關心記掛他的人一樣,守在他身邊,看著他慢慢好轉,別無選擇。
他不是沒想過掙扎,只是望向床頭斷成兩截的浮雲簪,他隱約有種預感,如果這次他再任意妄為,招惹凌樾格外鼎盛的三把火,可能就當真煙消雲散了。
所以只能忍。
忍了一輩子還不夠。
他眼不見為淨地合上了雙眸。
他躺得無知無覺,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能到頭,又覺得賊老天簡直是戲弄他,讓他化為厲鬼,就是為了欣賞仇人妻賢子孝,長樂未央。
正想著,一雙手突然伸入了他領口,觸碰到他如寒冰般冰冷的皮膚,而後翻身壓在他身上,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那人便已經瘋了似地埋在他脖頸吮吻撫摸。
而他動彈不得。
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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