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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待歸人_小霄【完結】》番外3·歸憶
極光又一次滿蓋蒼穹。

光暈從雪原之巔傾瀉而下,黑羽破風,掠過極地的千峰萬川,變幻的極光收斂在一對黑眸中。

搏收翼立在半山月要,鶴一般孤高。

他從前以為極地遼闊,但飛得多了,又覺得它狹隘。

這裡太小了,他找了無數個來回,卻仍然沒找到長官的屍身。

但這裡又很美。

藍紫交錯的極光,讓冰封之地變得炫目,讓人情不自禁地忘記這裡的苦寒,忘記這裡的蒼穹在不久前翻攪起的屍山血海。

如果長官能多看一看就好了。

也許他便不會再那麼討厭寒冷。

彌斯終於找到搏時,搏已經快要坐成一座冰雕。

「看看你,等尖塔徹底解散了,你乾脆去冰雕公園做演職人員算了,自帶仿真翅膀,讓前黑塔的人幫你爭取一份高薪。」彌斯一直不太擅長說笑話,自己說完後砸了咂嘴,嘆道:「死了的人,找不找得到,有那麼重要嗎?」

他說著在搏身邊坐下,和他一起眺望冰川,遙遠的居民區像不小心掉在世界上的一塊微縮玩具,微不起眼。

彌斯自語般地說著:「很多年前我就在想,混亂的加速、世界的崩塌,也許隻是宇宙自我演繹之下的某種必然。人類本就如螻蟻般渺小,既然死亡與卑微早已注定,又何必在意形式。」

搏聞言終於轉頭看向他,「您竟然會這麼想……」

彌斯笑起來,蒼老的麵頰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初代都曾親歷殘酷真相,因此對這個世界抱有最大的悲觀。我們抗爭,並不代表我們有信心。」

搏怔了一會兒,「長官其實也對這個世界的未來毫無期待,但他又不一樣,他很享受畸變。」

在尖塔,羲德是唯一因畸變而欣喜的守序者,恰恰監管了最痛恨自己畸變身份的搏。

很少有人洞察搏的叛逆,因為他沉默而勇戰,隻有羲德,在很多個深夜步上塔頂,在搏身後披一件衣服,強行拿走他手裡沒喝完的冰可樂,換上一杯熱奶茶。

羲德曾對著他嘖嘖道:「實在無法理解你為什麼這麼渴望回到人類社會,大概你從小到大接收到的都是溫暖吧。」

搏那時很困惑,「長官,您想說什麼?」

「沒什麼。」羲德笑眯眯地和他並肩遠眺主城學校裡的那幾點燈火,「隻是感慨一下,人與人的悲喜真是不相通啊。」

可樂罐在奶茶杯上輕輕撞了一下,羲德笑容明烈,「雖不理解,但我尊重你的苦樂。」

「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彌斯忽然的自語讓搏猛地回神,他望著那張老邁的麵孔,失語了好一會兒。

彌斯的聲音悠遠寧靜,「我聽說他撕裂了一雙金翼安撫躁動的蒼穹。那大概,比他畸變之初一口火噴死繼父更讓他滿足吧。」

「可那一定很痛。」搏視線模糊了一瞬,「鳳凰金翼是長官最重要的東西。」

「孩子,你為他的死亡和屍骨難尋而悲傷,但他或許頗為此驕傲。」

彌斯淡淡地笑著,「回去吧,很多人都在等著你。」

彌斯離開前,隨手丟給搏一個物資包,因為他看起來實在疲憊不堪。

那是平等區畸變者在戰鬥中常帶的補給,在不同程度地退化後,已經無人能消受那些超能藥劑,隻有裡麵的能量棒還能啃啃。

但說是能量棒,其實就是多了些堅果和餅乾層的冰淇淋,口感不錯,效果就和尖塔物資沒法比了。

畢竟這裡真的拮據。

搏打算吃完這支冰淇淋就回去聚餐,他振開雙翼飛到山巔,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剛咬一口,又忍不住仔細辨識包裝紙上已經模糊的噴墨。

味道有點奇怪,一絲若有若無的酸。

他記得平等區在災後報告說戰時物資已消耗殆盡,那留下的不會是壓箱底的過期貨吧?

就連包裝紙都不知中了什麼邪咒,他把它展平,它卻又緩慢地蜷曲起來,按理說塑料紙很難長久保持揉皺的狀態,可他把它展平幾次,它又反復蜷縮。

搏懶得計較了,過沒過期的,總歸吃不死。

正要把那團包裝紙隨便揣起來,卻又見蜷成團的包裝紙自己極其緩慢地舒展開了。

雪原上的風聲都仿佛靜謐了一瞬,而他腦海裡卻轟然巨響。

他對著包裝紙愣了好一會兒,終於意識到什麼,熟悉的詭秘感沿著神經奔走,他猛地抬起頭環顧四周。

可惜,他不是安隅,他感受不到有沒有「空間波動」。

包裝袋的異常隻持續了幾秒,很快就徹底不動了,搏正擰眉盯著它深思,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悶而輕的爆破聲,像一小團空氣擠壓碰撞,他一回頭,一簇紅色憑空從高處墜了下來,一頭栽進他身後的雪堆裡。

雪屑四濺,迷人眼。

火紅的翅膀紮在雪堆外頭,它很煩躁,使勁兒撲騰,撲騰得渾身炸毛。

搏呆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把它揪出來。

很小一隻,身體還握不滿一個巴掌,但翅膀卻寬而長,囂張又優雅地鋪展在身側,硬是把個頭從視覺上撐大了兩三倍。

它用喙迅速地給自己理毛,很快,一對赤金的羽翼恢復流暢,在空中輕扇,自帶一種近乎聖潔的光暈。

這絕對不是人類有記載的鳥。

鳳凰。

這是搏腦海裡闖進來的第一個念頭,他呆呆地看著掌心那隻小紅鳥。

一身流火。

這是第二個念頭。

第三個……他不敢想。

小紅鳥理完毛,昂著月匈脯,展著翅膀,就那樣立在搏的掌心,和他對視。

散漫而倨傲,就像在看著一件令它滿意的所有物——很熟悉的眼神。

搏渾身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立起來,他抬起另一隻手想要撫扌莫它的翅膀,卻把那支冰淇淋伸在了它麵前。

小紅鳥躥起來,拱背振翅,翅膀在空氣中用力一扇,竟然擦出一簇小火苗。

火光一瞬即逝,隻在冰淇淋上化出了一個小小的凹口。

奶油融化。

淋淋漓漓地淌了搏一手。

*

試驗室的金屬門開啟,等在外麵的搏立即兩步上前,幾乎要貼在研究員的臉上。

研究員沒有像從前那樣警惕地後退,他甚至在出來前就脫掉了防感染隔離服,絲毫不介意搏的靠近。

「先說壞消息。」研究員雷厲風行地匯報道:基因熵97,純種、穩態生物,沒有絲毫畸變特征。沒有和人類共通的語言能力。智商測試表現不錯,但僅限於對一隻鳥而言。是的,它隻是一隻鳥,身體裡沒有人類的靈魂,也不具備表達人類基因的能力。」

「嗯……」搏的月匈腔難控地起伏著,「這些……這些我有預期,送進試驗室之前安隅和律都看過了,沒人指望它真的是長官,但……」

「但。」研究員露出微笑,「確實是人類未記載生物,雖然體型迷你,但和羲德從前的畸變體征完全一致,如果羲德定義自己的畸變型為鳳凰,那麼我們就可以認為它是鳳凰,總歸隻是個名字而已。」

「還有一些有趣的發現,比如雖然它沒有人類意識,但每隻生物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脾氣和習慣。我們測試出了幾種它愛吃的食物,但隻要把那些東西放進冷箱,它就會立即扭過頭,不再看一眼。無論多少次,當把雪糕、冰塊放在它麵前,它會本能地扇動翅膀想融化那些東西。」

搏眼眶泛紅,哽咽道:「他討厭寒物。」

研究員輕點頭,「但它不畏寒,將它強行放在冷室裡,它的姿態反而更加挑釁和傲慢。」

「全部的試驗過程和數據都在這裡,您可以隨意查看。請放心,整個試驗都在溫和的條件下進行,我們沒有采用任何可能造成它痛苦的方式。

「它能擦出火苗的本質是羽翼的高頻震顫,震動超過了超聲波的頻率,所以人類聽不到聲音,也很難用肉眼捕捉。但火焰確實純粹是由空氣摩擦和擠壓產生,很微弱,最多當個打火機用一用。

「根據骨骼評測,它現在已經處於成熟期,體型、飛行能力都會維持在當前水平,不會再有什麼突破性的發展。

「根據性格評測,它有一定的親社會性,大概會和您相處得不錯。

「以上,雖然是未記載生物,但前黑塔已經決定放棄對它的收容保護,您可以自由地帶它去任何地方,隻要約束好它,不要讓它傷人。」

搏安靜地聽完匯報,又將那遝試驗數據仔仔細細翻看一遍。

他花了一個多小時消化這一切,直到試驗員將小紅鳥送出來,放回到他掌心。

小紅鳥振翅而起,直接落在他肩頭,盛氣淩人的樣子。

「給它起個名字吧。」研究員猶豫了下,「前黑塔建議,不如就還叫羲……」

「叫無霜吧。」

搏打斷了他。

「可……白無霜是那位畸變前的本名,我聽說那位很討厭畸變前的人生。」

搏點點頭,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小紅鳥的羽毛。

翎羽平滑而硬挺,炙熱。

明明是小小一隻,卻有著讓人鼻酸的安全感。

「但,那是他一直以來教導我們的。」

縱然討厭,但從無畏懼。

白無霜不是沒有風霜,而是無懼風霜。

他與他不喜歡的東西,永不共存。

……

黑羽再次劃開極地穹蓋之下的寒風,小紅鳥立在搏的翅膀上,在呼嘯的狂風中微微眯起眼。

原本慵懶的眼神逐漸凜冽,它終於在極地的高空振翅而起,和羽翼豐滿的黑頸鶴一起,翱翔過那極光下的千山萬峰。

*

「搏還不回來啊。」祝萄嘆一口氣,「沒找到之前不回來,找到後卻又走了。如果那隻小鳥真的繼承了羲德的脾性,明明應該最討厭冷不溜秋的地方,搏還總帶它去那邊飛。」

潮舞擺弄著新購入的音響,「搏喜歡強迫他長官陪他做不太情願的事,總指望著長官做著做著,就不那麼討厭了。」

「你說的是搏?」祝萄皺眉,「他哪有那麼任性?」

潮舞笑笑不吭聲,倒是一旁的安寧「嗯」了一聲,「搏確實是這樣。」

雖說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但搏一直單純地希望他的長官生命中隻有喜,沒有悲。

「尖塔高層裡,他才是最孩子氣的那個。」安寧喝了一口熱牛奶,平和道:「事的本質往往與表象背道而馳。」

祝萄隻能點點頭,把手裡的麵團揉了又揉,突然抬起頭皺眉道:「你今天說話怎麼……」

安寧抬眸,「怎麼?」

「很深奧,很有總結性,像一個人。」祝萄抿了下唇,「像典。」

安寧笑起來,「可能因為和他一起在教堂裡住了一段日子吧,對了,他打算搬出去了。」

「搬出去?」

祝萄差點把肉桂粉的袋子弄撒,「他要去哪裡?」

「繼續上學吧,他要申請的那個學校叫什麼來著……據說是世界上藏書最豐富的學府,他很期待。」

祝萄聽他說完,筆直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又慢吞吞坐回去。

「挺好的,他畸變前就喜歡讀書。」他喃喃道:「那就回到學校去吧,那本就該是他的人生軌跡。」

房間裡安靜下來,安寧繼續捧著熱牛奶翻看一本蝴蝶圖鑒,潮舞擺弄著搖滾設備,祝萄抓了一把肉桂粉灑進麵團,繼續用力揉著。

過一會兒,安隅趿拉著拖鞋出現,一頭白毛蓬亂成鳥窩,眼睛半開半閉,徑自走過眾人進廚房,戴上厚厚的隔熱手套,從烤箱裡抽出一整盤剛好的肉桂卷,轉身就往電梯裡鑽。

「你站住!」祝萄氣不打一處來,「烤一爐吃一爐,我什麼時候才能送樣品到你店裡拍照?」

安隅停住腳,似乎在消化這句話。

半分鍾後他終於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金眸從祝萄臉上掃過,純潔無辜的樣子又讓祝萄聲音軟了下去。

「唉,我就是想不通,你現在不是個普通人嗎,還這麼餓?」

安隅老實道:「貧民窟的孩子從小就能吃,和祂——和離去的那位沒什麼關係。而且,這是我要和長官一起吃的,我一個人吃半盤就飽了。」

半盤也很驚人啊。

祝萄沒話了,安隅也有點不好意思端著就走,站在原地搜腸刮肚半天,終於想到一個話題。

「搏還在極地陪那隻小鳥嗎?」

祝萄「嗯」了聲,「羲德離開了,不知道從哪鑽出一隻小鳳凰。從前的降臨沼澤現在是一片睡蓮池,池中心有一株粗壯的黑薔薇。你們說,這些憑空出現的生命,到底是不是他們?」

「或許隻是一部分,是他們殘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一些痕跡吧。」安隅打了個哈欠,「就像那些碎雪片。」

「什麼碎雪片?」潮舞放下吉他,「現在外麵不都是正常的雪了嗎?還有扭曲的時空?」

安隅沒吭聲。

那雙金眸終於睜開了,越過他們,看向窗外。

這幾天又連著下了幾場大雪,就是從搏找到小紅鳥那晚開始,直到今天早上才停。氣象的人說,這大概是春暖花開前最後的雪了。

他確實失去了時空操控能力,但直到昨晚那場雪他才發現,雖然不能操控,但他卻好像保留下了一些微妙的時空感知力。

大雪中夾雜著一些從前的碎雪片。

秦知律說,或許是那股推動熵減的能量還沒有發散完畢,就像梵音裊裊,還在修復著世界上那零星未被人類感知到的混亂。

但毫無疑問,安全的時代已經回歸。

「竟然是這樣啊……」祝萄茫然地望著窗外,經過昨夜的大雪,外麵的世界又鍍上了一層令人安心的白茫,「他們說,你能在碎雪片中感知到是哪些混亂的時空,是嗎?」

安隅輕輕點頭,解釋道:「所以我才敢肯定,那隻小紅鳥確實是羲德留下的一絲痕跡,雖然它不是他。」

「還看到了什麼?」潮舞立刻問。

安隅隨口舉了幾個例子,大多是些從前在失序區死去的普通人。他不認識他們,那些人生碎片隻是從他眼前流過,他忘記大多數,記住一些特別的,僅此而已。

「我回去了。」安隅重又垂下金眸,兩隻手捏緊了烤盤的邊緣,「長官還在等我一起吃午飯。」

他說著重新步入電梯,透明的箱體迅速帶著那道纖細的身影離開眾人的視野。

「他好像不太開心。」安寧忽然說。

潮舞驚訝道:「有嗎?」

「我也覺得好像是有點不開心。」祝萄嘟囔了一句又搖搖頭,「也不是不開心,像是有些遺憾。」

安隅把一塊香甜鬆軟的麵包掰成兩半,和長官並肩坐在落地窗前看雪吃包。

「長官,雪已經徹底停了,這一次,不會再下了。」

他忽然輕聲道。

視線從窗外收回,那雙金眸低垂著,眼眶泛紅。

秦知律放下麵包,轉頭凝視著他,末了傾身口勿走了剛剛溢出的那滴淚。

「我在那裡麵看到了很多老朋友,他們的一生。」

「可,沒有找到哥哥的碎雪片。」

安隅忽然哽咽了一聲,「他終於還是淹沒在風雪中了。」

「嗯。」

秦知律伸手攬住安隅的頭,帶著他伏在自己膝頭,轉身拿起一把陳舊古樸的木吉他,輕輕撥起琴弦。

舒緩的旋律中,混雜著聲聲輕微的啜泣。

「因為他不希望你回首。」秦知律輕輕撫扌莫著安隅的頭發,「他是真的愛護你,和別人不一樣。」

安隅枕著長官堅實的大腿,忽然想起淩秋曾在數不清的晴天午後笑著對他說——

「別總回顧挨餓的日子,往事不值得沉湎,忘記吧,向前看。」

*

祝萄很少看到安隅難過。

一直以來,安隅都是一個沒什麼情緒的人,會用語言直白地表達感受,卻很少流露出難過或低落的神態。

所以祝萄也不敢去問,他總覺得,雖然安隅看起來有些呆,但卻知曉著無盡的秘密——關於這個世界,存在的和逝去的生命,所有未被人發覺的生機和殘酷的黑暗。

安隅是神,哪怕已被祂拋棄,但仍然保有神性。

他一直都隻能默默支持著這位偉大的朋友,可惜他能做的事都很小,比如明知道安隅是在誆他,是在詐騙,但他仍然願意裝個傻掏兩百多萬送進朋友的月要包。

因為他知道安隅是真的喜歡錢,無論積蓄多少,一筆新入賬的款項總會讓那家夥有安全感。

他長嘆一口氣,和長官親口勿告別後,穿戴好毛絨絨的帽子和羽絨服,一個人開車進了主城。

角落麵包店依舊生意興隆,他拎著肉桂卷從人群中擠入店門,終於和麥蒂夫人交涉完,鬆了口氣,端著許珊珊招待他的果汁往就餐區走。

就餐區需要預約,人很少,是店裡難得的清閒地。

祝萄走了兩步,腳步忽然頓住。

落地窗邊那張小桌旁坐著一個男孩,裹在一條深藍色高領毛衣裡,正淡笑著看著他。

「今天果然會在這裡遇見你。」水穀默朝他微笑,「看來我雖然失去了預知能力,但還保留了一些對朋友的預感。」

祝萄愣了很久才找回舌頭,「典……不,水穀默……」

「名字隻是個稱謂,你想怎麼叫都行,典?那就典吧,別改口了。」

直到祝萄坐下來聽水穀默說了好多話,才終於回過神。

「所以……你還記得我?完全記得?」他匪夷所思。

水穀默輕輕點了點頭,「我對很多人的記憶都不連續,在教堂沉思這麼多天,把腦海中所有混亂的思緒都捋了一遍,發現隻有對你的記憶是完整的。」

他說著有些費解似地低聲自語道:「這是為什麼呢……」

——他忘記誰都不會忘記你,是你,把他從注定走向死亡的上撕了下來。

祝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安隅幾日前對他說的話。

那時他隻把這句話當成一句朋友的安慰,現在才終於意識到,安隅那個自私的東西怎麼會有安慰別人的意識,有什麼說什麼罷了,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愣愣地看著水穀默,直到視線有些模糊。

「我來是想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讀大學?」

「大學?」

水穀默從口袋裡展開一本薄薄的宣傳冊,「安寧說,唐風長官也希望你能找個學上,年齡合適,又不缺錢,做學生挺好的,你覺得呢?」

祝萄隻會怔怔地點頭了。

水穀默鬆了口氣,轉而又道:「還有一件事。聽說你收集了那些詭異的散頁,能不能還給我?畢竟那是從我身上割裂的一部分,處置權應該歸我吧。」

祝萄立即問,「那你打算怎麼處置?」

「仔細看完,然後燒了。我隻想尋回那些記憶,就像留下一隻鳥,一池睡蓮,一簇薔薇那樣,但不想它再流傳了。」水穀默笑得平和而坦然,「閱後即焚,僅此而已,那上麵不也是這樣交代的嗎?」

「那是過去的我,留給現在的我的一絲線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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