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直覺沈濁眼神有點不對,但盯著看了半天,啥也沒看出來。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顧清索性把疑惑拋在腦後,直起身,抱臂後仰,“你就是看我被姑娘喜歡,所以吃醋了。”
沈濁表情隨之僵住,顧清自信自己猜對了,驕傲之余,內心又湧出點憐憫,趕緊安慰:“別傷心呀,你可比我好看多了,等哪天你騎著馬走在人群中間的時候,那些姑娘肯定跟喜歡,也會朝你擲鮮花手……帕的。”
顧清說著卡了殼,突然想到當年沈濁高中狀元時駕馬遊街,肯定有過這樣的盛景,眼神躲閃一瞬,聲音也小下來,拿起個空杯就要給自己倒酒。
可他的手並沒有碰到酒盞,而是覆上了沈濁突然伸過來的手,明明是手背,卻比自己的臉皮還要光滑萬分,這觸感,有點不像男人的手。
顧清心虛,騰地收回手,眼神四處亂瞟,就是不看面前的沈濁。
可沈濁偏偏一錯不錯地盯著他,這似笑非笑的眼神讓人渾身難受,顧清摸著後腦杓,想找個理由趕緊開溜,就聽見沈濁對旁邊的二楞道:“二楞,將軍想吃些花生來配酒,你去找小二要些。”
“誒?不用,我……”
不想吃。
沈濁眼神飄過來,顧清心虛,頂著灼人的目光,違心改口,“嗯……二楞你去吧。”
沈濁嘴角輕挽,等二楞離開,拿起酒壺倒酒,“自打今日見面,將軍就沒叫過我的名字,我有些懷念,將軍可否再喊一聲。”
酒水入盞,發出清脆聲響,有幾滴濺在深灰桌面上,折射著窗外明豔的日光,光彩妍麗。
顧清不光性子急,還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沈濁目光在桌上,看向顧清攪來攪去的手指。
沈濁很好奇,顧清會叫他什麽。
許回還是沈濁?
顧清抬眼,見沈濁一雙桃花眼依舊緊緊盯著自己,眸子溫潤又多情,倒酒的動作也極慢,酒水覆了滿杯,才慢悠悠往自己面前推。
顧清被盯著得渾身發毛,坐立不安,硬生生起了臨陣脫逃的念頭。
可終究是躲不過去。
“許……沈,許……沈濁。”
顧清在兩個名字中間掙扎半天,隻得認命,慢吞吞說出最後兩個字。
兩人坐在臨窗的位置,離吵嚷的人群很遠,微弱的聲音沒有激起多少浪花,很快就被風吹散。
第三十四章 那一頓揍就白挨了
但沈濁還是捕捉到了。
原來……被顧清叫自己名字,是這種感覺。
沈濁莞爾,不知自己是不是魔怔了,竟然執著於這麽一件小事。
微風徐徐,臨窗吹拂,撩起沈濁隨意挽在腦後的發絲。
沈濁薄唇嫣紅,不經意輕輕挽起,襯得面容稍顯蒼白,精致的五官毫無瑕疵,像是被精心雕刻而成的瓷器。
顧清由衷覺得沈濁比大多數女子都要漂亮,俊朗而不女氣,只是與他們這樣的兵蛋子相比,多了幾分溫潤的書生氣。
偏偏這書生氣又正正好碰上了豔極的容貌,所以才會形成如此與眾不同的氣質。
獨一無二,僅此一份。
整個大燕都再難找到能比得過此人樣貌的了。
顧清撇撇嘴,這樣的臉,肯定被眾多姑娘追求過,收到的手帕香囊不知道比自己多了多少,竟然還因為這吃味。
顧清氣憤,總不能全天下的女子都喜歡溫潤君子這一卦吧,好歹得有點喜歡自己這種孔武有力的吧。
沈濁回神,就見顧清這種憤憤不平的神情,也不知道這人在想什麽,問道:“所以將軍在剛救我時就知道我身份了是嗎?”
顧清收回不著邊際的嫉妒,點頭。
“那將軍在此之前就已經知道我了,是嗎?”
“嗯。”顧清又點頭。
“所以將軍在什麽時候知道我的?遇見二楞的時候?”
這一次顧清沒有立馬回應,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他垂頭思索一陣,“還要更早,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沈濁聞言並沒有松氣,相反,他剛剛松下來的眉毛又擰了起來。
更早是早到什麽時候?
是他高中狀元時,還是狼狽不堪入獄時?
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喉口,讓他喘不過氣。
沈濁有意問清楚,但顧清悶聲不答,看樣子還有幾分抗拒。
沒辦法,隻好不再問,兩人第一次相對無言,氣氛陷入尷尬。
沉吟間,二楞端著花生米回到桌邊,神經大條的他並沒有感知到氛圍有什麽不對,反而輕飄飄扔出一個問題。
“公子,咱什麽時候跟將軍回去啊?”
相對而坐的兩人皆是一愣,氣氛的詭異更上一層樓。
沈濁不明白二楞到底有什麽天賦,為什麽總是能一語驚人。
二楞處在狀況外,眨巴著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是真的想回去,他想衛朗大哥了。
可沈濁不想。
北上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已經沒有理由繼續跟顧清回去了,更何況,說破身份後,再跟顧清走就不道德了。
自己畢竟是個戴罪之身,就算顧清善良至極願意幫他瞞著,他也不能裝作啥也不知道地去當這個隱患,萬一那天身份暴露,他總不能讓顧清陪著自己一塊上路。
沈濁想著,抬頭,顧清正雙目灼灼看著自己,這雙眼睛太亮了,他突然有點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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