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濁自嘲地搖了搖頭,透著窗紙往房中又看了最後一眼,轉身,只是步子還沒有邁開,身後就響起東西落地的悶響。
沈濁心中一緊,不等想明白聲音的來處,就推門闖進房中。
眼前漆黑一片,慘淡的月光近似於無,沈濁摸黑走到床邊,卻沒有找到人。
被子齊整的堆在床側,沒有被壓出的褶痕。
所以這是偷了酒去找旁人同飲去了。
沈濁自嘲地想著,喉口像是被什麽東西梗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真是多余的擔憂,可憐自己還過分緊張地以為顧清磕到了,沈濁垂下頭,轉身向外走。
眼前突然灑下一抹冷白的光,不明亮,卻給他分割出一明一暗兩個世界。
“沈濁?”
冷光乍然消失,轉而代之的是一聲像是溺在水裡的呼喚,嗚咽之中還有滿腹的不確定。
沈濁循聲向上望,屋頂上少了片瓦,鏤空處是顧清探過來的腦袋,他把月光擋了大半,驚疑地往下望。
“顧清?”沈濁反應不及,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話音未落,顧清的腦袋就消失不見,不過轉瞬,人就轉移到了他身後。
灼熱異常的呼吸落在後頸,沈濁被燙得縮了下脖子,就聽見顧清不滿的話語:“沈濁,你不要躲。”
“我沒……誒!”腰間猝不及防一緊,反駁就變成了驚呼,沈濁隻覺一股冷風在面前刮過,他就被顧清給提到了屋頂上。
視野轉換,花木陡然變小變遠,腳下的瓦片簌簌響動,還未站穩,沈濁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
“你怎麽不說一聲……”
沈濁驚惶後退,後背抵上顧清的胸膛,埋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捂住了雙眼。
“看天,不要向下看。”顧清的聲音很冷,沈濁一愣,怔怔地點頭。
顧清並沒有立馬放開他,而是扶著他坐下,等確認他坐穩了才緩緩松開手。
房頂沒有樹木牆體遮擋,天空一覽無余,沈濁驚覺,今晚的月亮亮得離譜。
顧清自松開手就不說話了,隻抱著酒壇子悶聲喝酒,他腳邊躺著一隻空掉的酒壇,應當就是沈濁聽見滾落聲音的源頭。
顧清仰著頭,脖子撐起的弧度讓沈濁心驚,視線跟著他突起的喉結滾動一圈,沈濁伸手,止住了顧清的動作。
“陳年老酒最是醉人,少喝點,不然有你難受的。”
顧清已然醉了,他端著酒壇怔愣半天,才戀戀不舍地把嘴從壇沿移開。
他低下頭不說話,隻拳頭握得死緊,像是在和什麽較勁。
沈濁眉頭皺起,伸手握住顧清,他的手比顧清的涼,覆上的時候感受到顧清狠狠抖了一下。
不等他想明白怎麽回事,顧清就猛地掙動,把他的手甩開了。
“嘶……”
手背磕到瓦片邊緣,鮮血頓時冒了出來,疼痛順著手臂往上爬,刺得沈濁思維出現片刻的凝滯。
他顧不上還在淌血的手,趕忙去扶顧清的肩膀,強迫顧清抬眼看他。
顧清緊抿著唇,一雙眼睛像是在雪地裡滾了圈,又冷又恨,沈濁不知道這是怎麽了,輕聲喚了聲:“顧清?”
顧清不應。
“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說出來好不好,我或許可以幫——唔!”
話被生硬打斷,顧清的臉陡然放大,沈濁瞪大眼睛,被顧清眼中的決然燙到,下意識後撤。
顧清手臂錮上來,斷了他的退路,沈濁腦袋一懵,後知後覺感受到唇上的溫軟觸感。
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臉上,意識到顧清在做什麽,沈濁隻覺腦中轟然一響,炸出了漫天的白光。
第一百零五章 別再不要我了……
這吻來得太突然,沈濁根本就不敢有半分旖旎心思,隻下意識逃避。
可顧清卻像是發了瘋般,狠心堵住他所有的退路。
背後的手上移,帶著難以忽視的溫度覆在後頸,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他往前推,讓他上半個身子都和顧清貼得很緊。
沈濁收緊手上的力道,去推顧清的肩。
目光倉惶掃過,卻見顧清固執地睜著一雙眼睛,視線一錯不錯地停在他臉上。
“啪——”
酒壇從顧清手中脫落,滾下房頂,與地上的石頭相撞,傳來巨大的碎裂聲。
驚慌失措如潮水般驟然推去,沈濁心中恢復清明,停止反抗。
他終於意識到顧清不對勁。
顧清不閉眼,也不試探,隻僵著嘴唇與他的相碰,除了壓著不讓他逃離外,再沒有其余的動作。
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異常執意的僵持。
“顧清……”沈濁張不開嘴,隻好嗚咽一聲,松開對他肩膀的鉗製,抬手撫上他的發頂。
顧清終於舍得眨了下眼,他像是才反應過來,眼中的決然退去,松開沈濁,縮回腦袋往腳邊看,目光倉惶,顯然是在找什麽。
“別找了,酒壇早摔下去,沒得喝了。”沈濁動了動被顧清按到作痛的脖子,道。
也不知道顧清是沒聽到還是聽不懂,又扭著脖子又找了半天,最後才任命般把腦袋垂下去,不動了。
沈濁歎了口氣,拍他的肩膀和他商量:“這太冷了,我們下去好不好?”
顧清眼睛一轉,觸及他手背上未凝的鮮血時一愣,怔怔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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