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輩子都是同仁鏢局的嵇大鏢頭,還想去哪?”阮少遊漫不經心回應道,“你如果敢走,我就把你腿打斷。”
兩人不約而同都帶了點假戲真做的意味,小六聞聲來,嘀咕道,“到底誰把誰腿打斷啊。”
“好啦鏢頭,少掌櫃才十七,您也別太逼他。”
“少掌櫃您就跟著學學,不是壞事。”
周圍鏢師都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句,開始勸和起來。
眼見人都聚了過來,嵇宜安暗暗比了個手勢,指向林間,眾鏢師怔愣間明白過來,又狀不經意地散了開去。
他再扭頭看向阮少遊,低聲道,“做得可以的。”
“說什麽混話,”阮少遊與他對視間,揚起唇角,“本少爺還沒做過呢。”
“......”
山雨欲要重來,黑雲壓著山林。
嵇宜安抬頭望了望天,估算時辰。
“按照約定,你們該放行了。”
“諸位見諒,”沈老二卻拱手道,“我們也確實需要這筆銀子,恐怕要得罪了。”
風煙散去,隱跡潛蹤之人驟然從兩邊樹林中躥出,數百來匪賊前持刀,後搭弓,嵇宜安猛然回頭,眾鏢師紛紛護在車馬前,抽出刀劍。
阮少遊扇子一轉負手去,垂眸望四周。
一時之間,冷光閃過,氣氛劍拔弩張,嵇宜安看向沈老二,拱手道。
“如果二當家不滿,今年同仁鏢局可以再交一份買路財。只是我們走鏢以和為貴,三分保平安,還望二當家通融。”
沈老二卻笑著揚了揚手,“對不住了,嵇大鏢頭。”
嵇宜安拳頭緊握。作為鏢師,其實最不願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面,他作為鏢頭,職責就是帶弟兄們平平安安地回去,可一旦打起來,就免不了流血與犧牲。
“少爺,你先往後退。”
“退個屁,合著本少爺不是鏢局裡的人?”阮少遊淡淡望著,“我倒是想看看,劫鏢是個什麽陣仗。”
“……那你照顧好自己。”
嵇宜安微偏頭,小六與他目光交匯間,大喊:“眾兄弟一起!”
霎那,鏢隊陣勢一變,鏢師齊齊衝了上去,眾人呐喊著廝殺在一處,然而高處冷箭飛咻而過,鏢師們雖然早有防備,雙拳難敵四手。
沈老二已經往後退去,身邊十余土匪圍了上來。他主意打得好,嵇宜安武功雖高,卻寡不敵眾,只要讓他分身乏術,劫鏢走人自然不是難事。
“呆葫蘆,”阮少遊錯身間手中轉扇,拍了拍嵇宜安胸膛,“不如擒賊先擒王。”
他轉腕甩出飛爪,長索一抽,爪尖驟然抓上沈老二左肩,嵌進肉裡。
“啊——”沈老二吃痛慘叫,卻擺脫不得,袍裾翻飛間,阮少遊借著一身好輕功,腳踩匪賊肩頭而過,趁勢拉近。
扇緣出利刃,鋒芒畢露。
“少遊!”嵇宜安心中擔憂一咬牙,左右挽花間上步點劍,馬步一挑與十余匪賊打了起來,誓要直破重圍。
“以命護鏢!”
“眾兄弟衝啊——”
戰局一下子打響開去,眾人皆戰得如火如荼,吳老七早得沈老二授意趁機開箱,訇然,貨箱從車上摔落,果真是白花花的銀子散亂一地。
舞著刀劍打架的匪賊們個個眼都直了,幾個攔著鏢師,幾個收攏銀子裝箱去。
阮少遊正纏鬥間,瞧見這副局面眯起眼。他將飛爪收回手中,轉扇一式迎風穿袖,挎拳砸頭去,大刀近身來,他又擰腰打向下頷,一個縱步輕功上樹,扇底轉出飛針。
沈老二忙轉刀打下飛針,手指著阮少遊怒吼道,“你這人怎麽回事,打架都打得花裡胡哨!”
嵇宜安聞言一劍劃過匪賊的喉間,趁著間隙,抬眸看阮少遊,只見他腳腕勾著樹。
“嘿——”阮少遊吊在樹上,朝他揚了揚手。“呆葫蘆,學著點。”
十七歲的少年郎,意氣風發,傻不啦嘰。
沈老二飛身大刀砍去,阮少遊又騰起輕功,腳尖點過樹枝,直奔嵇宜安而來。
嵇宜安猛然抬手攥住他手腕,錯身間阮少遊一個空翻,鞋底利刃劃過持劍而來的匪寇胸膛,狠踢一腳踹開,他矯健落下,與嵇宜安抵背相戰。
一時之間,圍著的十幾人都莫敢近身。
“看起來不是一般土匪,”阮少遊懶散貼著他臀,眉毛一挑,“銀子讓給他們,失鏢的責任我來扛。”
“不行,我們走鏢最重要的就是護住雇主的貨物,鏢絕不能丟。”嵇宜安回答的語氣堅定萬分。
阮少遊話一噎,匪寇又衝了上來,他飛身甩扇與他們纏鬥一塊,嵇宜安踏步前刺去,牢牢守住後方。
阮少遊看有幾個混在土匪裡的人身手,分明經過極為有素的訓練,包括那個沈老二。
以小見大,管中窺豹,真正要劫鏢的絕不是青雲寨裡的匪寇。
一旁,幾個匪寇抱起那箱銀子就往山林裡跑,嵇宜安要追上去,卻被阮少遊攥住了手腕。
眾人還要再衝上去,全被阮少遊攔了下來,不許他們再追。他神色堅定,淡淡看向山林間。
“別追了,讓他們一箱銀子。”
“少掌櫃你瘋了吧,說什麽胡話。”一個鏢師嚷嚷起來。
“對啊,打這麽多年沒在怕的,都給爺衝!”
“追什麽追,本少爺又不缺銀子,賠錢就是。”阮少遊不緊不慢出聲道,誰也不知他心裡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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