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靈犀勒馬懸停,隨即從馬上一躍而下,她垂手而握,前方死士一劍揮來時,靈犀抬手擋之,隨即響起道脆響,一柄玉笛赫然出現眼前,玉笛渾身通透,呈乳白色,笛身上刻有細細的紋路,似有數道光順著紋路流動。
被碎瓦片劃破的指尖,因為過於使力,竟從傷口滲出血來,血漬瞬時浸入紋路上方刻字的一筆一劃裡。
靈犀甫一抬力,將這死士震開,下一秒玉笛已擊在他身前,緊接著收手而回,躲過另一把出鞘的利刃,飛身倒轉踩在他的劍刃之上,腳底微的使力,靈犀反轉而退,瞬即站在被箭簇佔滿的客棧木門前。
木門緊閉,看不清裡面的形勢,靈犀看著前方步步緊靠的數名死士,猛地玉笛一揮又向前一步。
帶兜帽的影衛們從側面退過來,站在靈犀身邊。
“大人,客棧之外並未尋見殿下。”
靈犀微的眯了眯眼睛道:“也並未見到殿下所帶來的護衛屍身,或應都在客棧裡面。”
話音降落,死士複又衝上前,數把劍鋒寒光一閃,同時揮向他們。
靈犀側身躲過,又用玉笛將之擋開,隨即反勢而逼,迎著戾氣,直指咽喉,那死士迅速向後退,但身邊立時有別的死士揮刀而上,靈犀手指一轉,玉笛自上而下,擊在死士的手背,下一秒手裡的劍滾落,靈犀回身用玉笛敲打,劍身微震,迅速沒入他的身體裡,隻留下那劍柄還在外,血跡自劍後流出。
“啊……”
他微張開嘴,喉管隻發出一個單子音節,便順勢倒下去。
身後的木門忽的發出破舊的“吱呀”聲,靈犀彎身躲去新一輪的攻擊時,順著往後退,一腳踩在簷柱上,借力騰空而起,向後望,刀光劍影間,靈犀忽的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來。
同時,數劍並至,在靈犀的腳下疊為劍傘一般,靈犀腳尖輕點,穩穩落於上方,回身和正坐在客棧大堂裡的趙清歲相望。
大堂裡除去趙清歲坐的那把太師椅,其它俱被毀壞一盡,護衛舉著矛、盾護於她周圍,前身和後身各有一名帶著黑色兜帽的影衛。
她坐在大堂的正中心,身後依然披著靈犀初離開時的那件大氅,神色淡淡,連墨色的眼眸都沒有流露出半分別樣的情緒。
卻在木門打開,和靈犀對視的那一瞬間,唇角極快的彎了彎。
身邊武器的碰撞聲,死士喉管發出的低吼聲,迎面呼嘯而過的風聲,霎時全消失掉,靈犀的耳邊陷入一段寂靜。
腳下的劍扇迎上而立,變幻為劍山來,靈犀一躍至空中,還沒等她逆勢而下,已有一矛自遠處飛來,直插入正中的死士胸膛,溫熱的血灑在靈犀的長袍上。
隨即身後響起喊殺聲來,護衛持矛、盾盡數衝出來,影衛緊隨其後飛身而出,死士前行的氣勢被突然擊退。
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靈犀回身,偌大空曠的大堂裡,只有趙清歲一人。
一如,今夜她初離開時的那般,什麽話也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閃爍朦朧微光的恆星,似正為她照明歸去的路途。
“我來晚了。”
“你來了。”
倆人同時開口,客棧裡似有回響,聲音在靈犀的耳邊轉,打破她陷入的寂靜。
“殿下,您不應這樣。”
靈犀單膝跪於她身前,笛尖抵於地。
身前人有幾息的沉默,而後才道:
“這樣是何樣。”
“不應將自己的安危置於險處。”
“即使您早有預料,刺殺會在今晚,即使您已有布置,但也不應以自己為誘餌,如果、如果這其中任何的一個環節出現問題……”
靈犀緊蹙的眉,又緊了幾分,但後面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能緊握著玉笛。
“如果這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身前的人慢慢重複她的話,頓了頓又道:“你會怎麽樣?”
只是順著神上的話假設,但霎時就有戾氣從心裡湧出來,連笛身都變得滾燙。
靈犀緩緩抬頭看她,一貫克制又平靜的眼底卻悄然起了變化,她沉聲道:
“殺之殆盡。”
作者有話要說:
第35章 公主駙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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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歲探手過來, 帶著涼意的手覆上她的雙眼, 將她布滿血絲的眼微闔上。
“大泰還未統一之時,本宮曾帶兵平複叛軍,也曾以自己為誘餌,誘叛軍入圈。”
指腹處的眉梢微動, 趙清歲搭上去用指尖微的將它撫平。
“戰前, 本宮算天時窺地利謀人和,確保每一環的推進, 最後站於城牆上,心裡已有十分把握。”
“今日這次, 本宮沒有算天時,沒有窺地利, 甚至連人和也未謀, 對於夜晚的刺殺, 只是基於戰時得來的經驗。”
忽的有絨毛撲閃,蹭過掌心。
靈犀睜開眼,透過手指的間隙看著她。
指尖細細的摩挲, 眉心的熱度反而貼著指尖侵襲而入,似是暮春三月化開寒凍的冰面。
“但本宮卻仍有十分的把握。”
她的語氣, 平靜又坦然, 更像是這裡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