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阿裳顯然還有些驚魂未定,就那麽愣愣的登上了畫舫,女子貼心的幫她理了理發,抬袖間是那熟悉的芙蓉香:「姑娘太客氣了,什麽恩不恩的,不過是湊巧拉了一把罷了,姑娘叫我銀蕊就好。」
面對銀蕊的親切友好阿裳忙也把自己的名字報上,「阿裳......」銀蕊在口中將阿裳的名字默念,又左右看了看,似在尋找著什麽:「阿裳姑娘可是一人?今日不是同祈閣主一塊兒的嗎?」
聽到「祈閣主」三個字阿裳才有些醒悟,難怪方才她一直覺得這名女子看起來有些眼熟,再看一眼女子顧盼含情的眉目,她終於憶起,銀蕊便是那夜她在百花樓廂房內看見的,那個倚在祈雲懷中的女子。
「閣主她......」
「阿裳姐姐!」
阿裳剛準備回答,桃花在這時也登上了畫舫,或許應該用衝更為合適,她抹一把額角的汗急忙跑到阿裳身旁:「阿!阿裳姐姐你沒事吧!」桃花喘著大氣,顯然衝上畫舫讓她花了番力氣,這氣還沒喘上幾口便接著埋怨起來:「阿裳姐姐,你怎麽,怎麽跑到這上面來了,我,我在下面可一頓好找!」
「你的阿裳姐姐在我這裡,能有得什麽事,瞧把這位妹妹急的,汗珠子直往下滴呢,來,快些擦擦。」桃花那邊正關心的緊,銀蕊在旁巧笑著遞來一塊絲帕,桃花倒也不客氣的接過直接朝著臉上一頓抹,末了感歎了一句:「真香啊!」
「是芙蓉香呢,可是咱們百花樓特有的香。」
「百花樓?」
桃花眨巴了兩下眼睛,看了看手中絲帕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女子回以一笑,得體又帶著幾分媚色,桃花似乎這才反應過來,這名女子正是她方才在下面擠著吵著要看的百花樓頭牌姑娘。
「二位姑娘也別光站在這兒了,這外面人多聲雜的,姑娘們不如隨我入舫內逛逛,喝喝茶聽聽曲兒如何?」銀蕊見再無他人便招呼著阿裳與桃花往畫舫裡去,阿裳顯得有些猶豫,而愛熱鬧的桃花一聽可以參觀畫舫還能聽曲兒,便毫不猶豫的一口給應了下。
「哇!這裡面竟然這麽大!這也太漂亮了!」進了畫舫的桃花如歸林的小雀般,撲棱著雙臂開始激動的四處亂轉,阿裳怕她跑丟想跟過去,被銀蕊給笑著拉住了手:「阿裳姑娘莫要擔心,您二位可是澗水閣來的貴客,怠慢了誰也不能怠慢了二位姑娘,在這畫舫上可比下面清淨也安全得多,姑娘就放心在這兒歇歇吧。」銀蕊語畢示意一旁的小丫頭跟上桃花,阿裳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隨著銀蕊在一旁臨窗的桌邊坐下。
「看姑娘的樣子應是不會喝酒。」銀蕊輕挽雲袖提起桌上茶壺:「來,姑娘來嘗嘗我們百花樓的茶,雖然不能與澗水閣的茶相比,但清熱解解渴還是可以的。」
「謝謝銀蕊姑娘......」
阿裳忙雙手去接,銀蕊的身上很香,連遞來的茶都是香的,可這香味又太濃,反倒遮住了些茶的味道,她在這時想起祈雲來,這讓百花樓的姑娘引以為傲的芙蓉香似乎並不討祈雲的好,祈雲說過這味道太刺鼻,她是不喜歡的。
在銀蕊的注視下淺抿上一口,茶的味道不錯,入口順滑回味還帶著一絲絲甘醇,阿裳不會品茶,覺得這茶與澗水閣的茶錯不了幾分,倒不像是同銀蕊說的那麽不可比,再看一眼那位一直巧笑著的人兒,已抬袖又欲為她斟滿,阿裳覺得不好意思,忙說夠了,銀蕊隻笑:「姑娘不必客氣,想必姑娘也是逛了許久,這雖才剛剛入夏,但稍稍活動下到底還是有些熱的,方才聽姑娘說話聲音都有些幹了,定是渴了,茶水又不值得幾個錢,姑娘喜歡多喝幾杯也是百花樓的榮幸。」
說話間茶水已被斟滿,一路追著桃花阿裳其實也確實渴了,她謝過銀蕊再飲一口,放下杯子時不禁感慨起這位百花樓的頭牌來,從第一眼認出她們是澗水閣的人,到觀察出她不會飲酒,再到猜得她應是渴了,銀蕊作為百花樓的頭牌姑娘確實是有些察人入微的本事,想來也是,若不是有這般「體貼」的本事,又哪能討得他人歡心,看來身為百花樓的頭牌並不僅僅是需要出眾的容貌那般簡單的。
想到討人歡心,阿裳又不禁想起祈雲來,自然又想到那夜隔著門縫看去,銀蕊倚在祈雲懷中笑著敬酒的畫面,阿裳覺得,果然只有像銀蕊及芙蕖這樣豔麗奪目又心思敏銳的美人才能討得祈雲的歡心吧……阿裳輕垂眼睫,看著杯中余茶,她覺得,怯懦又笨拙,寡淡如這清茶的自己是無法與那些嬌豔的芙蓉花相比較的。
這般想著阿裳的自卑感又開始作祟,她開始躲閃著銀蕊的目光,不敢去看那張過於精明又美豔的臉,銀蕊似乎也想起了祈雲,她輕搖手中蒲扇,望著河心明月的倒影悠悠問起:「阿裳姑娘可是祈閣主的人?」
阿裳顯然沒有明白「祈閣主的人」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她只在聽到這有些突兀的問題後便心頭兀的一跳,銀蕊見她不答以為只是含羞,手中蒲扇稍稍轉了轉,將晚風吹向阿裳:「真羨慕姑娘呀,要知道,咱們百花樓可是從不接女客的,唯獨祈閣主是個例外......不過,祈閣主可從沒帶過其它姑娘來過百花樓,姑娘您可是第一人,那晚姑娘走後紅姨的臉色都變了,整個人跟失了魂兒似的迷迷愣愣了一晚上呢,可把樓裡姐妹們給笑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