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可離不著痕跡的把阿裳不舒服的事賴在自己身上,桃花一下子就急了,她剛想跳起來反駁卻又想到自己一晚上確實拉著阿裳東跑西跑有些折騰,再看一眼身旁捂著心口有些神色遊移的阿裳,忽然湧來的內疚感將桃花給死死按住,隻忙過去小心翼翼的扯著阿裳衣袖道起歉來。
「不關桃花妹妹的事,我沒事的,沒事......我只是......」阿裳很想幫桃花解釋,可一時又不知該怎麽去解釋,可離看著桃花聳拉著眉目一臉真誠道歉的模樣很是滿意,直到芙蕖說:「好啦,可離你就別再嚇唬桃花妹妹了,瞧她擔心的。」這才壞笑著將圍解開,把桃花給放了出去。
桃花看了看可離一臉的壞笑好像意識到了些什麽,但又沒有完全意識過來,祈雲在旁也一直未語,她也不敢再鬧,隻一頭埋進芙蕖懷裡,悄悄朝著可離做了個不甘心的鬼臉。
這邊懷裡桃花正與可離用眼神幼稚的對峙著,芙蕖那邊的心思卻全在祈雲身後的遊風身上,遊風的襟口上染了幾滴血,來時還沒有的,芙蕖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很顯然一開始不見身影的遊風定又是去做了什麽危險的事,好在除了那幾滴血未看出有其它異樣,芙蕖再看一眼祈雲,祈雲似乎知她所想,輕垂了一下眼睫,芙蕖的心這才徹底放下。
「對了!我剛在畫舫上聽她們說,一會兒她們會放煙花!閣主,桃花可......!」剛安靜了沒多久,桃花忽然想起了什麽,激動的自芙蕖懷中跳出,剛說了一半又立馬意識到有些不妥給生生咽了回去。
「想去就去吧,讓遊風陪著你。」祈雲倒是通情理的一口允下,得到允許的桃花拉著遊風便往外衝,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身影,連芙蕖交代的那聲「注意安全」都沒能追上。
祈雲說芙蕖若是不放心也可以跟著一起,芙蕖笑著搖了搖頭,轉眸回望俯在窗邊已喝的有些微醺的可離:「芙蕖就不去了,有遊風跟著桃花妹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再說,那煙花我早就看得膩了,閣主陪阿裳姑娘去看看吧,可離喝多了,我留下來照顧她。」
祈雲問阿裳想不想看,阿裳連頭也不敢抬,芙蕖在這時非常合時宜的離開去找可離,不敢與祈雲獨處的阿裳隻好點了點頭,她想,在人群中也許比獨獨二人要來的稍好一些。
二人沿著人少的河堤另一邊逆行而走,穿行而過的人群仿佛將她們與喧囂隔絕,迎面而來的晚風將阿裳的發絲吹的有些散亂,祈雲走在前,她在後埋著頭笨拙的理著發絲,聽見祈雲問:「聽桃花說你們去了百花樓的畫舫,可有遇到什麽趣事?」
祈雲的隨口一問讓阿裳的思緒又回到了畫舫,趣事倒是談不上,讓阿裳心慌意亂的事倒是有的,可阿裳不敢說也不敢問,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走在前面的人在這時停下腳步,阿裳以為是因自己的不答而使得祈雲不悅,可那人只是微微轉身,抬眸河心之上的夜空:「就在這兒看吧,馬上就要落雨了。」
阿裳將目光跟去,一朵煙花正緩緩升上夜空,不遠處的人群開始沸騰,在沸騰聲中煙花炸裂,奪目極致的絢麗,隻那一瞬。煙花落幕之際阿裳轉目身旁,耀眼余光下高挑的身姿,精致的側顏,身旁之人美的好似非凡間物,阿裳看的出神,直到祈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帶著月光的瑩潤,還有夏日說來就來的雨。
阿裳的心突突的跳,只是因祈雲在月下的一個轉眸,祈雲說落雨了,她張了張口想回應些什麽,卻被一旁賣傘的婦人給搶了先,祈雲買了把傘,喚阿裳到她身邊,傘下是靜默的二人,阿裳的心跳再難隱藏,祈雲忽然說好香啊,阿裳以為是在畫舫時自己身上不小心蹭上的芙蓉香,忙將身子挪出傘外,她記得祈雲是不喜歡芙蓉香的。
祈雲倒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在傘下彎起了眼睛,她說她說的是阿裳身上的味道,是阿裳的味道,很香。
阿裳在緊張和情緒起伏劇烈的時候身子就會散發出一種香味,祈雲不喜歡濃烈的芙蓉香,倒是對阿裳那與身俱來的體香並不排斥,祈雲曾不止一次的說過,雖只是聽起來輕描淡寫的一句「好香」,可阿裳卻悄悄記在了心裡。那也許不過是漫不經心隨口而出的稱讚成功的揭開了將阿裳緊裹著的自卑外衣的一角,讓阿裳開始覺得,那香味也許並不是那麽的不堪。
然而此刻,這香味卻來的不合時宜了些,漸漸彌漫而開的香味讓阿裳此刻想要努力隱藏的緊張被暴露無遺,她不願祈雲知曉,即便祈雲興許已經知曉,可阿裳依舊倔強的站在傘外。她想,至少,至少面上的緋紅不能讓祈雲看到。
雨滴落在阿裳緊垂的眼睫,那脆弱的眼睫輕輕顫動,二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人們因落雨而開始紛紛回返,阿裳在不斷擦身而過的人群中一個踉蹌,不知被誰給擠倒,祈雲如同來時一樣將她穩穩接住,卻沒有如同來時一樣馬上放手。
被祈雲那樣攬在懷中,那些在阿裳腦中糾纏盤旋了整夜的思緒在那一瞬被抽了空,她隻感到沒來由的害羞與緊張,這種感覺甚至已快讓她的心跳都要止住,她越是想保持鎮定臉便越發的燙,最後隻得本能的縮起身子,卻只是往祈雲的懷裡鑽的更深。
祈雲沒有去躲,這讓阿裳忽然感到委屈,沒來由的,與那些緊張無促相織,被雨水衝刷過的月亮皎如明鏡,讓阿裳此刻的羞怯與狼狽無處可藏,祈雲在這時將傘傾下,為她遮住雨,也遮住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