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誰稀罕你的破東西!他們兩個可是動手打了我阿裳姐姐!」掌櫃的極盡卑躬屈膝,恨不得將頭給埋進地板縫裡,一旁的桃花卻不依,看都未看那小小心意一眼,跺著腳就要為阿裳討個說法。
「桃……」阿裳剛要去勸阻,代替祁雲出面的芙蕖先發了聲:「掌櫃的言重了,若真是我們閣裡姑娘的錯,那澗水閣理應賠償。」
以為芙蕖要去道歉,桃花一聽急的跳起腳來:「不是我的錯!是他們這兩個壞家夥誣陷我!我根本就沒有碰他們那個破店裡的東西!」
「啊,這這……」心中有鬼的兩名夥計面對桃花的控訴誰都不敢說話,掌櫃的亦知兩人平日裡的德行,正想著尋個合適的由子來圓場,身前飄來一陣幽香,是芙蕖掛著笑蓮步走近:「聽聞貴店所用的可是上好的貢品絲線,那此事可是非小,我看不如先上報衙門,這話說凡事都得講個是非證據,讓衙門的人來查也不會失了偏頗,澗水閣從不虧欠,這生意人的時間就是金錢,這查清了,也好免得掌櫃的在我們這兒浪費你推我讓的時間,如何呢?」
澗水閣從不虧欠,自然也容不得旁人的虧欠,芙蕖提議上報衙門,意味著阿裳挨的那一巴掌怎樣都得還,私用貢品非小,掌櫃的一聽也是冷汗直下,那對賊精的眼睛珠子飛速轉了好幾圈,才勉強擠出個笑來:「哎呀,不浪費不浪費!如此小事何需驚動衙門!這個,這個久聞這位阿裳姑娘繡藝精妙,此次前來除了賠禮道歉其實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合適不合適……」
「當師傅?」
掌櫃的緊接著先是一通吹捧把阿裳吹上了天,末了說想請阿裳到刺繡鋪傳授刺繡手法,並安排那兩個夥計給她當做牛馬任憑使喚,他帶來的小小心意便權當是邀請阿裳的誠意,一番話說的誠心又有那麽幾分合理,阿裳雖不是喜阿諛奉承之人,但聽到自己的技藝可以幫助到別人時還是動了心。
這份心剛有了一絲動搖便被芙蕖看在了眼裡,她先是象征性的詢問了阿裳的意願,後又退還了掌櫃的心意,說是阿裳應允是因心善,若是收了東西,可就變了味道。
————
「喂!喂!這邊也得重新打掃一下,瞧這灰大的,不要嗆到咱們姑娘!」
終日平淡往複的日子終於有了那麽一絲的變化,就連不喜形於色的阿裳都難掩眼中的欣喜,閣裡其它姑娘們聽說後都要求一同前往,說是要幫阿裳好好審查一下授課的地方。
「還有這裡!這裡的漆都落了,要重新漆一下,還有那邊那張椅子,要換個再大些的,不然姑娘歇息時不夠舒服。」
「我看不如在裡間放張床,阿裳姑娘困了還可以睡上一覺!」
姑娘們一會兒一個「這裡」,一會兒一個「那裡」,可把那兩個夥計折騰的夠嗆,眼看著姑娘們七嘴八舌的越說越離譜,阿裳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掌櫃的倒是毫無厭煩,拿著筆任憑姑娘們使喚著,還不忘認真記下整改的細節。
「由她們去吧,姑娘們也是好心。」芙蕖輕輕挽上阿裳的胳膊,笑著說讓她放松些,姑娘們此刻的刁難與阿裳當日所受的委屈比又算得些什麽:「何況這是阿裳姑娘以後會常來的地方,就算不是我們,閣主也希望阿裳姑娘能夠舒心些呢。」
芙蕖提起祁雲,阿裳的心不免又是一跳,祁雲對於阿裳的寵愛早已是澗水閣人盡皆知之事,可每每被特別提起,阿裳仍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她明目張膽的偏愛與眾所周知的私心,阿裳常常會想,如此平庸的自己是否配得上這份獨一無二。
「阿裳姐姐!你看這裡這樣可以嗎?」
桃花遠遠招呼著阿裳去看,阿裳看向更遠處的天際,那裡烏蒙蒙的一片似將要落雨,而那位私心之人已有好幾日未有見到了。
—————
傍晚的烏雲一夕便轉作了驕霖,祈引川帶領其它弟子在回往祁劍山莊的路上被截,攔截之人不是旁人,是他們口中的叛徒,祁雲。
祁雲孤身騎馬,衣衫將濕,看來並未等的太久,祈引川率先下馬警戒道:「祁雲,你好大的膽子,敢擋住祁劍山莊的路!」
馬上的人偏了偏頭,嘴角跟著偏出一抹笑:「什麽時候連這裡也算作祁劍山莊的了?看來這麽些年祁靳南掌管的不錯,下一步怕是想要獨佔江湖吧?」
「大膽!」祁雲話語中的嘲諷引來祁引川的呵斥:「誰允許你直呼莊主名諱!」
「莊主。」
祁雲在雨中翻身下馬,將這兩字玩味在口中,細雨衝刷著她的眼睫,在一片陰鬱之中更顯寒涼,祁引川顯然被她的氣場所嚇到,剛退後兩步又忽而想起祁雲的功力已被壓製,氣焰再次囂張:「祈雲,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應該滾回你那個邪門歪道的澗水閣,那才是你這種叛徒該在的地方!」
「風去來。」祁雲並未理會祈引川的惡語嘲諷,隻負著手又走近幾步:「知道嗎,他的死讓我知道了一件事。」
「什…什麽……!」祈引川再次被壓迫著後退,祁雲步步逼近:「他讓我知道,人欠下的債早晚都是要還的,無論是多晚。」
「……」
祈引川拔劍的手被祁雲壓下,冰冷的雨滴順著那隻顫抖的手墜落在地,漸漸的在腳下化作一灘血雨,祁雲並不是個有足夠耐心的人,在祁引川意圖拔劍的那一瞬便先結果了他的性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