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希言瞧著人群,扭頭問道:“前不久進來的一個女樂,人在哪兒?”
教坊司奉鑾有些沒聽明白,“教坊司每隔一陣都會有新的樂人入內,殿下說的是哪一個?”
“就是受召加入樂籍進入教坊司,替補中宮聖節與千秋節用樂的提調女樂,被陛下賜改名的那個。”趙希言仔細的道了一遍。
“哦,殿下說的原來是鸞鳴啊。”奉鑾這才了解道,“她已受召入宮,不在教坊司了。”
“什麽?”
——
先帝朝時,因故將六局二十四司女官之職盡數移於宦官,僅留侍奉更衣的尚服四司,新帝繼位後,複置六局。
——幾日前——
一名太監手捧著一道右側繡著奉天誥命,左側則為永康元年的黃色絹本聖旨進入禮部教坊司。
“鸞鳴在嗎?”太監在教坊司庭院中間挺直腰杆喊道。
一眾樂工伶人,躲在亭子後面觀看,於後庭編排的樂正連忙出來上前相迎,“公公。”
“陛下聖旨。”
一名女子從一眾人中走出,見其容貌出眾,太監仔細打量了一下,為之笑道:“陛下親自下的聖旨,想來姑娘日後有福了。”
太監扯了扯嗓子,將聖旨緩緩展開,露出了奉天誥命與永康元年幾個繡字,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教坊司女樂鸞鳴……特封為尚儀局司樂,掌宮縣及諸樂陳布之儀,涖其閱習,望爾不負朕望。”
教坊司中除了官吏,其余樂工及女樂,雖比宮外的樂人要位尊一些,然也不過是身份微賤的下等人,而從女樂搖身一變成為有品級的女官,可謂變化之大,甚至驚訝教坊司眾人,使得背後議論紛紛。
“她不是青樓出身嗎,怎那麽一下子就入宮為官了?”
“這定然是因為燕王殿下的緣故吧。”
“京中誰人不知燕王殿下為世子時與青樓花魁的風流韻事,仗著彈得一手好琴與美貌,指不定日後成為一個狐媚惑主的小賤人。”
女樂們爭相眼紅,紛紛感歎命運不公,女官的身份不但意味著從良,且有俸祿,任職年滿後,去留自定。
那日所彈之曲,雖引皇帝不悅,然卻因禍得福,鸞鳴從太監手裡接過詔書,“臣,謝主隆恩。”
太監傳完旨便將任職的書信一同交予,“明日邊去宮中尚儀局報道吧,那裡會有專人交接職務與你細講的。”
“多謝公公。”
太監走後,教坊司奉鑾也上前來送上祝賀,“可喜可賀,短短幾月,就要改口叫司樂大人了,就是不知何時再能聽到大人的琴聲。”
與一乾嫉妒的樂人不同,教坊司奉鑾極為賞識她的琴技,便也在司內多有關照。
女子與之客氣回話後,打開聖旨,望了一眼末端所蓋的敕命之寶,微眯的眼裡露出了一絲別樣的神情,隨後收拾行禮從教坊司離去。
【作話】
書瑤:“終於輪到我上場了嗎,本劇最大疑點。”
趙希言:“你到底想做我小媽還是老婆?”
搖:“猜。”
第168章 帝王的聰慧
趙希言從禮部出來,本欲隨著教坊司奉鑾的話,前往宮女六宮尋人,卻在大門前被人攔住。
一名內侍,穿著素服坐在馬上,見趙希言出來便抬腿胯下馬,恭恭敬敬的叉手道:“燕王殿下。”
趙希言皺了皺眉頭,便發現不遠處的馬車,不等她開口問話,內侍便搶先道:“公主差小人來問,殿下離京數月,而今歸來,為何要去禮部而不見天子、君父?”
“我……”送靈之前匆匆一別,讓趙希言心中疑惑四起,此次回來至禮部教坊司,也是為自己解惑的。
“不管是人臣之責還是為人子,殿下歸京都理應先去見陛下,向陛下請安,方不落人口舌。”
內侍提醒道,隨後邁進一步至趙希言身側,“殿下莫要忘了,錦衣衛。”
趙希言忽然愣住,令文武百官與百姓聞風喪膽的錦衣衛,不但沒有撤銷,新帝登基時反而加強了他們的權力以及增加了人數,另立北鎮撫司同屬,專掌詔獄。
如今的應天府,到處都能見到巡邏的錦衣衛,監視百官、臣民,包括皇子。
人在最危難將死之際所得到的幫扶與救助,會使其銘記於心,感恩之心也會極大的提升,而趙希言在流民無處歸家時的廣施仁善不僅得到了民心,更讓從燕王府裡跟隨出來的老臣信服,又加之與先前晉商的合作,戰止後,也如約履行了昔日的承諾,使得趙希言在商人眼中地位驟升,而今的新燕王,僅於軍事上的聲望弱於新帝而已。
內侍說罷,牽來一匹馬,看向千步廊北側的紫禁城,“殿下就聽公主一句勸吧。”
——紫禁城——
燕王趙希言護仁孝先皇后張氏入葬,歸京複命,皇帝命尚膳監備宴,為其接風洗塵。
而就在得知趙希言已在返回的路上,距離京城不足十裡外之後又足足等了一個時辰,皇帝也沒有能等到趙希言來到自己的跟前複命。
“皇爺,錦衣衛指揮使張端求見。”老太監入內道。
供擺放菜肴的方桌已擺進了乾清宮大殿,桌子上空空如也,皇帝獨自坐在牌匾下方的坐塌上,“宣。”
解下繡春刀的錦衣衛指揮使張端跨入殿內,於皇帝跟前跪伏道:“臣,錦衣衛指揮使張端,請聖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