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有人至的樹林本就是安靜的程惜聽得見孟知槿腳步壓過樹枝的聲音。
其實已經過去的沒必要再說起來,說起來不僅沒意思,反而讓人覺得怨懟小氣。
可是她就是小氣就是還有怨懟。
像是看起來已經結好的痂被人用指甲生硬的撬開。
鮮血淋漓的,新肉根本沒有長好。
不過是從表面上過得去罷了。
沒有鏡頭存在的兩人之間像是少了那道連通她們的橋安靜也變了味道。
孟知槿沉默著遲遲沒有說話回答。
那這些天一直滾在她心上的糖球融化了外面的那層糖衣檸檬的味道瀉了出來,逐漸蔓延開的只剩下了酸澀。
程惜過去的腰傷是她不曾參與的意外又一次加重卻是因為她而產生的意外。
天氣由晴轉暴雨有可能是一轉而成的,可人與人之間卻從來都不會是這個樣子。
堆積在天空中的烏雲永遠都是一層一層疊起來的直到那根繩子控制不住暴雨,傾盆而下。
沒有人願意去回憶並不愉快的回憶,程惜握了握手裡有點分量的籃子,轉移了話題:“營銷號都說你為了角色暴瘦,現在看來應該是精煉了。”
孟知槿點了下頭“《默》拍攝結束後,稍微鍛煉了一下。”
程惜看著孟知槿肩膀撐不太起的T恤,拆穿道:“也沒少添毛病吧。”
“還好。”孟知槿淡然的回道。
她說著就將程惜向上又背了背微涼的手臂貼著程惜大腿,透著點力氣:“會慢慢養回來的。”
這話聽著耳熟。
程惜記得上次在攝影棚的休息間裡孟知槿也講過這樣的話。
差不多的語調跟淡然平靜重疊在一起從鏡子裡倒映著的那張側臉好像真的是在對著自己講。
正說完這句話程惜就看到孟知槿又要轉過頭來的跡象。
也說不清為什麽突然會緊張她單手落在孟知槿的臉上別住了她的動作:“好好看路不要分神。”
這話既是說給孟知槿也是程惜說給她自己聽的。
都沒鏡頭了還在這裡瞎想什麽。
安安靜靜的下山得了。
.
下山的路算不上太好走,孟知槿小心翼翼的還是將程惜背了下來。
余桐這會正蹲在土豆地裡休息,可能也是真的累了,平日裡的精致都不見了,程惜已經可以預見節目播出到這個鏡頭的時候,表情包大軍將會又多一員悍將。
注意到程惜是被孟知槿背著下來的,周圍人包括工作人員在內,都慌了。
余桐徑直跑了過去,滿眼都是緊張:“程惜姐!你這是怎麽了?!”
“摔了一下。”程惜平靜的答著,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從孟知槿的背上下來了。
休息了一路,她站立著也不覺得腰有剛才摔下去時那麽的疼了。
想來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
“摔了一下,摔哪裡了?腦袋?腳踝?還是屁股?讓我看看……”余桐不然,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冒出的老媽子屬性,慌慌張張的關心著程惜。
只是還不等她真的上手查看,就被許常言黑著臉拉住了。
相對於余桐緊張兮兮的聒噪,許常言就冷靜很多,詢問道:“程老師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
“要。”
兩個人同時回答道。
卻並不是異口同聲。
“不用。”程惜又對孟知槿重複道,“我回去看看小五有沒有給我裝膏藥,貼一下就沒事了,要是明天早上醒了還不行,在去醫院也不遲,還是別耽誤節目錄製。”
孟知槿聞言皺了皺眉頭。
她也不知道程惜從哪裡突然來的這麽多敬業的心思。
像是有來自過去的線一下一下的扯著孟知槿的神經。
她頓了一下,接著反問道:“你能跟我保證你摔的這一下拖到明天會沒有事情嗎?”
孟知槿清冷的眼神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突然變得越來越深,反問的話裡沒有退讓的余地。
程惜從孟知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強硬態度,連插科打諢沒有再跟做,點了點頭,同意了。
節目組此次錄製的地點偏遠,醫療設備不充分,程惜要去醫院就得回市裡。
所幸節目組不敢怠慢,很快就給程惜配好了車子,許是並不想錯過什麽可用的素材,程惜的隨行跟拍人員也跟著上了車。
程惜低頭看著齊茗發來的她已經到醫院的消息,對司機道:“咱們可以走了。”
可司機卻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還不等他開口,緊閉的車門就又被人拉開了。
孟知槿上了車。
程惜有些意外:“我自己去就行了,茗姐已經在醫院等我了。”
孟知槿卻不然:“你的隨行pd能去,我不能?”
說著她便將車門關上,徑自跟程惜一同坐在了車後排。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殘留在程惜腦海中孟知槿難得一見的強硬遲遲沒有揮散,這一次,她沒有跟她調侃強嘴。
車子慢悠悠的啟動了起來,山水在向後退,程惜看著那早就沒有了來時氤氳霧蒙的窗外景色,很突然的問道:“我們還沒有官宣,你不怕被跟我的狗仔拍到,再給你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