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還是女生?”
“……女生。”
哦,竟然是個女生啊。
“任曉晴?”
“不是的。”
不是的,那麽又是誰。
卻再沒下文。
心緒莫名因此擰成了結,表面上卻笑得漂亮:“有趣,真想哪天也認識下她。”
心口不一的話剛說完,煙癮就被勾起來。
“介不介意我抽支煙?”
“不介意……”齊臻答,“不過抽煙真的……”
“有害健康是不是?”一邊說一邊摸出一支煙銜住,唐翹楚敷衍——
“知道了。”
打火機的亮光熄滅,這支煙便燃起。煙霧繚繞中,唐翹楚想要離這個不喜歡別人抽煙的家夥遠一點,免得煙味煩到她。
如此便往一旁挪動了些,燈光也跟著變換了角度。再看向齊臻,便發現她脖頸上有一處適才沒有看到的痕跡。
好像是……牙痕?
望了又望,終究不太確定。好奇病又犯。“這裡這麽了?”一邊問一邊摸自己脖頸對應的位置。
齊臻一臉茫然。
“好像被誰咬了,”唐翹楚看著那牙痕說,“是你那個長得像新疆人的小男友?”
這才恍悟到唐翹楚在說什麽,齊臻連忙捂住脖頸:“不是男友,高弛只是我高一的同班同學而已。”很是慌張,好像生怕她誤會,隨即才又小聲,“而且也不是他咬的。”
“那是誰?”唐翹楚問,“狗?”
“是以前住樓上的姐姐。她昨天來看我。”
又是女生。
剛才的心結還未過,現在又來。唐翹楚多少明白自己不快在哪——
好像是專屬於自己的玩具,被另一個人連招呼都不答就拿走。
“你做了什麽不乖的事情,讓別人氣到要咬你。”
“我沒有,”齊臻皺皺眉,很是困擾的樣子,“是她喝多了。”
哦。還是個愛耍酒瘋的姐姐。
想到這裡,唐翹楚吐一口煙,對齊臻揚揚下巴——
“手拿開。”
齊臻聽到這句愣了愣,但是隨即乖順地挪開捂住傷痕的手。
如此,唐翹楚便又看見那淺淺的印記。
下意識地抬起未夾煙那支手伸向齊臻,隨後一邊像逗弄小貓一樣摩挲她脖頸的傷痕,一邊問:
“還疼嗎?”
被這麽突然撫摸,齊臻整個人驚訝又羞澀,震然到答不出話。
這樣才對嘛,唐翹楚想。
這才是迷妹該有的樣子。
一邊這麽想,一邊繼續撫摸女生已經快要痊愈的傷痕——
“看來不疼了。”
第19章 一個億
也是這時,才又發現一件事——齊臻的這件小貓短袖衫的領口竟然沒有再開裂了。
有些不確定,便又把手從脖頸移到肩線,反覆地用指尖探究,發現真是被縫合了。
“我把它補好了。”知道她在疑問什麽,齊臻說。
唐翹楚驚訝:“你自己補的?”
“嗯。”
19塊的短袖衫,竟然還值得她去補一補。
內心因此流過一陣溫熱,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在女人街余宛蘭也給她補過舊衣服。
那些她曾經憎惡和厭煩到極致的舊日子,現在卻被她藏在內心某處極小心地珍惜著——
她才不是什麽大小姐。真的大小姐不會因為縫縫補補動容,更沒有廉價的過去可回憶。
唐翹楚收回手。“沒想到你還會做針線活。”
“姥姥教我的。”
這位姥姥還教你吸煙有害健康。在心裡這麽笑完,問齊臻:“跟姥姥很親嗎?”
“嗯,她把我帶大的。”
那一手把她帶大的老人一定很愛她,唐翹楚想。
因為愛,才能把齊臻造得這麽柔軟純粹。
“學姐不會縫這些嗎?”又聽柔軟純粹的小女孩問。
“不會。”
“那以後如果你的裙子哪裡破線了,我可以幫你縫。”
這麽說的時候,齊臻完全沒有看她,垂著頭,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唐翹楚不答話,杵滅煙頭。
隨後是一陣突然來的沉默,沉默中,一旁的齊臻拿起菠蘿啤咕嚕咕嚕地喝起來。喝完又望起夜空。望著望著,有了些許醉意的女生乾脆放下手中的啤酒,整個人躺倒在台階。
“真美。”只聽她對著夜空感歎。
唐翹楚聞言抬頭,才發現她們頭上原來正是那棵長在階梯中的異木棉。星光之下,淺紫色的花靜靜地盛開。
“真可憐。”又聽齊臻說。
“什麽可憐?”
“那些花。”
“為什麽可憐?”唐翹楚奇怪,“你不是才說它們真美嗎?”
“只是現在很美……但是很快就要落下了。”
唐翹楚一笑。“你怎麽跟林黛玉一樣傷春悲秋。”
“我只是覺得花落下後會變得很醜,好像腐爛的屍體一樣。”齊臻說,“如果我是花,我一定會因為失去美麗而難過。”
這是個有些恐怖的形容。但是唐翹楚明白齊臻害怕的是什麽。看著仍在天空中尚且保有美麗姿態的花,唐翹楚企口——
“齊臻,沒有什麽可以永久。你也好,我也好,我們都會面臨生老病死、變得醜陋。所以人們才會畫畫,才會試著去捕捉所謂的‘孕育最豐富的那一頃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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