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詡緊皺起眉頭,看著堂下,問道。“秦嘯,秦康所言,可屬實?”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秦嘯身上。
“大人!”請老族長搶先說道,“當日在雁江河畔的所有人都可以證明,秦嘯曾說過這句話!”
說著,還斜眼看著秦嘯,譏諷道:“秦都督,當時那麽多人都聽到了,你還敢否認嗎?”
秦嘯並沒有辯解,坦坦淡淡的說道:“此言,秦某確實說過。”
這個公堂一下安靜的下來,秦家宗族的人滿臉的得意,段雲詡愣住了,如果眼神能說話,現在他一定在質問秦嘯:你他娘的瘋了吧?!
“阿淺……”靜笙湊過頭來,在蘇淺耳邊輕聲問道。“舒宜她們……”
聽出了靜笙話中的擔憂,蘇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
堂下,秦老族長看著秦嘯,得意極了,他終於將這不顧宗族的敗類除去了,為秦家清理了門戶。
“大人,我大寧律明文規定,若兄亡收嫂、弟亡收弟婦者,各絞。”秦老族長迫不及待的說道,“還請大人按律辦事,判這對敗壞人倫的叔嫂絞刑。”
段雲詡眼中神色甚至是沉沉,他看著自己的老友,沉聲問道,“秦嘯,你可有話要說?”
“秦某確實一廂情願戀慕舒宜。”秦嘯承認,卻依舊泰然自若,“但舒宜是不是我嫂子,還有待商榷。”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第117章
“你什麽意思?”老族長指著秦嘯,氣得手指都抖了,“這寧風,誰不知道舒宜是你亡兄的妻子!你連這個都敢否認嗎?”
當年那場冥婚,可是讓人記憶猶新啊。
那年才十五歲的舒宜,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手裡拉著象征著喜慶的紅綢,而紅綢的另一端,是抱著公雞的秦嘯。
這是秦家這些年來,茶余飯後最大的談資。
“當年舒宜嫁入秦家是我們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你還能否認了去?”
面對著老族長的質問,秦嘯也不慌。“兩家姻緣,講究的是三書六禮,三媒六聘。還請大人傳書舒家人上堂問一問,當年我家給舒家下的聘書,上面寫的是誰的名字。”
老族長頓時愣住了,舒家當年換新娘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當時秦嘯家落寞了,他也就不想多管閑事了,再加上舒家實在會做人,出了不少錢打點了他們,宗族上下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甚至還勸說秦嘯家,差不多得了,人家還願意把姑娘嫁過來,就得過且過吧。
所以秦老族長心裡很清楚,當初秦嘯家給舒家下的聘書上,寫的是蘇家嫡女的名字和生辰,不過後來嫁過來的,是庶女。
秦老族長心裡還沒有想好怎麽應對,段雲詡已經讓衙役去傳其它人了。
~~~~~
舒宜並不是第一次上公堂,上一次,她也是在這公堂上,指正了秦家對她的汙蔑以及擅動私刑。
這一次,她又站到了這個公堂上。而旁邊,是她許久未見的祖母和兩個嫡妹。
舒老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看,此次來燕州事事不順,還未入城,就聽說自家的外孫女清河郡君羽弗璩璩被關了禁閉,她們連燕王府殿門口都摸不著,去了都督府,舒宜又是個白眼狼,說什麽也不肯牽秦嘯和舒顏的紅線。
都準備灰溜溜的離開燕州,回江淮去了,行李還沒收拾呢,就被府衙的人找上門了。
此時站在公堂上,才行了禮,就被段雲詡直言問道:“當年秦家與你舒家的聘書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舒老夫人頓時錯愕不已,為什麽會扯到當年的事?還是他們舒家不想提起的事。
舒老夫人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麽,畢竟。原本該嫁秦家的那位舒家嫡女早已出嫁,嫁的也是顯赫人家,這事要讓她夫家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見舒老夫人遲疑不決的樣子,秦嘯先開了口,“舒老夫人不記得也無妨,當年的聘書,在江淮的官媒署也有一份。”
說著,秦嘯從袖中拿出一物,呈上。
衙役將此物存到公堂之上,那是一整套齊全的三書。
所謂三書,既聘書、禮書、迎書。
聘書為男方向女方求婚的時候所用到的文書。迎書為迎娶新娘使用的文書,禮書為列成親禮品的種類和數量的文書。
三書是朝廷正式認定的有效文書,所以在官媒署也會備一份留用。
看著呈上堂來的三書,段雲詡訝異的是,燕州離江淮那麽遠,放在江淮官媒署裡的聘書,秦嘯是怎麽拿到的?!
探究的目光看向秦嘯,只見秦嘯看了一眼他旁邊,上座觀審的蘇淺。
段雲詡:……
又是燕王府?
第118章
那一張聘書,確實是蘇淺幫秦嘯弄來的,蘇家門生遍天下,不巧,江淮官媒署就有蘇家的門生在,所以蘇淺很順利的拿到了這張聘書。
當日舒宜和秦嘯來燕王府時,蘇淺就告訴他們兩人,當日秦嘯當著眾人說的那一句“戀慕”,遲早會化成一把火,燒到他們身上,讓他們做好準備。
只是沒想到,這張聘書會那麽快就發揮作用。
秦嘯感激地看向蘇淺和靜笙。人言可畏,積毀銷骨,若不是她們有先見之明,自己的那一句“戀慕”,真的會殺死舒宜!